永生大厦的一间办公室里。
老范坐在沙发上，两手正用镜布擦着眼镜，镜框表面的喷漆已被磨得光滑、油亮，部分地方裸露出了银白色的金属。
“范老，我们已经按您的要求对海乳做了化验分析，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由蛋白质细胞构成的生物体。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对人体有害的成分。这是分析报告，您看看。”一个年轻人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快速地翻了几页，仿佛在做交卷前的最后检查，然后站起身来，双手端着，走到老人跟前，慢慢递过去。
年轻人也戴着一副眼镜。和老范戴的，在款式、颜色上一模一样。年纪应该在25到26岁左右，圆脸，但脸面小。五官整齐地排在一起，竟让脸又显得大了。本来是单眼皮，但加了眼镜后，用镜框抵了一层眼皮，让年轻人多了几分俊郎。
从办公室的摆设、风格看，年轻人应该在公司里职位不低。
老范接过报告，正了正眼镜，仔细地翻看了前几页，忽然又跳转到最后几页。然后放下报告，说道:“蛋白质细胞本身当然是无害的。但是，蛋白质是可以作为信息载体的，而信息则可能是有害的。”
“您的意思是说，会有信息植入到虫体中，再传递给那些被感染的孩子？”年轻人说。
“有这种可能，但需要证据。”老范说。
“我再组织人对这批海乳做一次基因级别的检测，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一些信息。”
“辛苦了，婧生！”老范点点头。
年轻人叫嵇婧生，是永生公司的总经理。他的父亲，就是国内生物医药行业的大人物——永生公司董事长嵇丛凉。只不过，如今嵇丛凉已经实际退休，公司大小的事都交给了嵇婧生。
“对了，范老。公司要为几位德高望重的元老组织一次聚会，同时也是希望听听各位元老对近期公司被美国列入实体黑名单一事的应对想法。”
“美国人又要玩这种老游戏，看来也是真的被我们逼得紧了。但是我们都老喽，现在的公司，要看你们了。”
“公司是大家的嘛，我们这些新人也都是您几位带过来的，遇到难事，还得请教长辈不是？”
老范沉默了片刻，说:“嵇总去，我就去。”然后慢慢站起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我已经通知父亲了，他也说，您去，他就去。”趁老范还没出门，婧生赶忙抢着说。
老人停了一下，“那你告诉他，我去。”
“好的，范老，谢谢您。”婧生说。
老范推开办公室的门，正要出去，迎面忽然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妇人。
那身形，对老范来说，太熟悉了。
“莉斯啊！好久不见了。”
“是老范啊，你不是退休了么，怎么还来上班啊？”
“我求婧生帮办点儿事。”老范说。
“给你办没？没办或者办不好，你都告诉我。”莉斯说。
“办好了，办好了，婧生办事我是放心的。”老范忙回道。
“那就好啊，有空来我们家坐坐，这该有两三年没见你了。”
“我一直没在国内，孩子让我去新加坡住来着，但我真的住腻了，那地方太小了，没得转的。今年过了春节，我就回来了。”
“那这样吧，我回去跟丛凉说声，找个时间去你那看看。”
“好啊。我反正平常也没什么事，随时欢迎。”
“那回见了。”
“好。”
莉斯进了办公室，正碰上嵇婧生在打电话，于是坐在沙发那等。
“调查报告，需要再做一份，我们的方向可能错了。。。对。。我们不该只看成分。。要弄清楚那些蛋白质到底存储了什么指令或者信息。。对。。尽快吧。。好。。就这样。”婧生挂了电话，刚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看到莉斯来了。
“斯姨，你咋来了？”
“你爸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开会研究美国制裁公司的事。”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么？还麻烦您跑一趟。”
“你爸说，这要凸显他对这事的重视。”
“又来这套。他要重视，他自己来啊。”
“你爸说，怕耽误你工作，还说每次来都会让老员工们拉住唠个不停，不是不愿意跟他们唠，是你爸那腰没以前那么结实，站和坐时间长了都是连麻带疼的。”莉斯忽然降低了音调。
“腰间盘的药，我上次开的吃完了么？”
“还有呢。”
“你跟我爸说，范叔已经答应参加讨论会了。所以时间让他定一个吧。”
“行，那我就回去告诉你爸了。”
“斯姨，您总你爸说、你爸说的，您这就没事？”
“臭小子，你那眼睛红成那样，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你要听我说话，你就每天早睡一会！”
“哈哈，知道了斯姨。对了斯姨，公司以前有没有研究过蛋白质信息装载？”
“是做过一些实验。”莉斯说。
“那还有没有相关的资料。”
“我得查查。”
“太好了，谢谢您。”
“你要这个做什么？”
“范叔让我们帮确认下海乳是不是有害。他怀疑，海乳的蛋白质中搭载有可疑信息。”
“确实有这个可能。”莉斯说。
“有案例么？”婧生问。
“这，你该问你范叔！”莉斯说。
“看来海乳里，真的可能会有些名堂。所以，还得费心您多帮找些资料。”嵇婧生说。
“找到以后，能不能叫我一声妈？”莉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是我不叫啊，其实在我心里，您就和我亲妈一样。但这个能不能叫，这得看我爸啊。”婧生压低了声调，无奈地说。
“唉～行吧，我走了。”
“好，斯姨您慢走。”
送走了莉斯，嵇婧生打开了电脑，自己开始在网上搜索有关蛋白质承载信息的资料。
屏幕上显示，“蛋白质通信”，是一种生物级别通信技术，生物体之间以蛋白质为介质，传输思维信息和情感，目前仅处于研究阶段，未出现成型产品和具体研发成果。
读完后，婧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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