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奚培源下班回到了别墅,奚太太正在花园里,指挥者佣人做大扫除。见奚培源回来进了客厅,她交代了佣人几句,跟随其后,也进了房子。
一边帮他脱下大衣,一边埋怨道:“这几日,儿子又不知失踪到了哪里?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称自己很忙什么都不说。”
“儿子都是成年人了,你监督他那么紧干什么?”奚培源不耐烦地说。
“还不如人家滢诺懂事,滢诺每天都知道电话问候着我,隔三差五来看我。我看这样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更好的。乔太太那边催的也紧,就想让把孩子们日子尽早定下来,把婚事趁早办了,这一桩心愿早点了了,我的心里也能踏实些,不然总觉得悬着什么似的。”奚太太说道。
“婚前多相处一段时间,有利于以后婚姻的稳定,孩子们感情的事情,你就别插手太多了。”
“不插手怎么行?你儿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督促,他会主动追女孩子吗?滢诺这孩子多好,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可是子岚就是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天天忙着他那小公司,号称忙事业。娶了这样的媳妇儿,他的事业还用愁做不大吗?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似的。”奚太太说道
奚培源也不理会她,自顾自的摆弄着沙发背后的红木高凳上的根雕,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悠哉悠哉地接起来。
“喂,奚董,我们在宁江新建医院的那个工程项目被巨创集团抢走了。”电话那边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奚培源竖直了身子,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又重复了一遍。
他嗓音提高了八度,质问道“怎么可能?不是都宣布我们中标了吗?”
“是啊,我和这边的基建方正在磋商合同细节,基建方也是刚刚接到上面的电话,说我们的中标作废。巨创的价格更为合理,上面的领导已经和巨创谈好了合作。”电话中的声音解释道。
“荒谬!”奚培源愤愤地骂道,拿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起来:“招投标是儿戏吗?荒谬至极!”
奚太太见他如此激动,赶忙上前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抚摸了两下他的胸口,示意他不能动怒。
电话那边又开始解释事情的原委,他听着越来越忍无可忍,最后尽然挂断了电话。唾骂道:可恶!第二次了,上一次差点把我们害到破产,这一次又来落井下石,可恶至极!”
奚太太见他太过激动,脸色苍白,喘气也很急促,生怕心脏病再次发作,连忙从抽屉中取出硝酸甘油和丹参滴丸和温开水送到他嘴边服下:“冷静,冷静些!项目丢了就丢了,身体要紧。他们如此咄咄逼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耐人家的根基比我们深,资源人脉又比我们广。”
奚培源长叹一口气,闭目靠在沙发上,几十年的商场斗争经验告诉他,不能轻易认输,要不然他会垮掉、他用毕生心血经营的企业会垮掉。这个项目他是丢不起的,如果项目丢了,意味着后面的机会也会因为连锁反应继续丢,那以后地日子就更加艰难。就算解决了一时的资金问题,但从长远考虑没有大项目的支撑,思兴集团还是在悬崖边上,企业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面临崩盘,他的人生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要不让儿子慢慢接触进来,好帮帮你?”奚太太见他如此愁容不展。
“我还没死呢?”奚培源越发气愤。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让儿子替你分担一些,慢慢接触进来总会好于单打独斗,再说了,巨创的高氏不就是父子联手才这么厉害的吗?”
奚培源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不能让儿子收拾这个残局,这是一个坑,我已经深陷其中了,不能再拉儿子下水了。”
“不是还有乔行长那笔贷款吗?等那笔贷款一到,不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
奚培源没有听清楚奚太太还在絮叨些什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钻进了楼上的书房里。
奚培源静静地靠在太师椅上,他想了好多:想到了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时候,张杉送别时的不舍和婆娑的泪眼;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只身来到苏城闯荡江湖,遭遇到的各种苦难;想到了驰骋商场遇到的各色各样的人物,各色各样的危机;他也想到了谭秋月,这个与他同一战线,但他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这时他的内心轻松了许多。就算他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但还是不忍心将这一堆烂摊子交到儿子手里。
奚培源因为心情不好,一直未下楼用晚餐,奚太太见他书房的门紧锁着,知道他是不想被人打扰,她独自一人用了晚餐。窗外已经全黑了,一阵门铃声想起,她以为是儿子回来了,心情瞬间开朗起来,见进来的不是子岚,而是滢诺,也没有失望。
滢诺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小袄,里面配了一身时髦的长款的橘色连衣裙,这样的颜色如果不是皮肤白皙,常人还是很难驾驭的,脚下踩着一对恨天高白色长皮靴,整个身体显的高挑而曼妙。佣人慌忙迎了上去,从鞋柜中取出一双崭新的棉拖鞋,送到她脚下摆好,又接过她手中提着的燕窝和海参。奚太太也迎了过来,笑着说道:“这孩子,来就来,总拿着么多东西,大冷天,怪冻手的。”
滢诺笑盈盈地说道:“让您和叔叔补身子的,一点心意。”她声音如银铃般清脆,说着已经换好了拖鞋,个子显得比刚刚矮了一截子。
“吃过饭了吗?”奚太太关切的问道。
“我晚上不吃的,怕胖。”她笑着说道。
“已经这么瘦了,不吃怎么行呢?别空坏了身体。”奚太太声音很洪亮,刚才的不愉快瞬间已经烟消云散了。她看到这滢诺那眼神,仿佛就像看到了行走的摇钱树一般,眼睛里写满了的欣赏和爱惜。
二人在沙发上礼让了一回,最后还是滢诺搂着奚太太一同坐下的,奚太太乐开了花,转身命佣人准备了滢诺最爱吃的点心。
“不正经吃饭,点心少来点总行吧?”转眼又换了一副长辈般慈善表情,就像是以长辈的身份下达命令一般。
“好!好!好!有一种饿,叫做奚阿姨觉得我很饿!”滢诺笑着说道。
二人谈笑间,佣人已经端上来一碟精致的果盘和几样点心。
“嗯,真好吃。”滢诺将一块黄色的小酥饼塞到口中,立刻表现出一种陶醉的面容,仿佛放到嘴里的是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是我下午才烘焙的。”奚太太满意地说。
“什么?是您自己做的?”她立刻显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其实乔家那位夫人之前和她提起过,奚家太太不喜欢打麻将,也不屑于同别的太太为伍,年纪大一点的,她总嫌人家老,怕把她带老了,年纪轻一点的太太也怕被她带老。现在就喜欢窝在家里,遥控遥控佣人做事,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做做烘焙。
“真是太好吃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我喜欢。”说着,滢诺又捏起一块,放到嘴里,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看来,我的减肥计划今晚要折在这些点心上面了。”
“想吃就多吃点,别想那么多。你要是能常来,我天天都做给你吃。”奚太太已经乐开了花。
吃着吃着,滢诺向着楼上扫射了一圈。
“子岚还没回来。”奚太太知趣地说道:“可能是出差了,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很多,忙的不可开交。”
滢诺面色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冒着严寒,这个点钟出现在奚家的大宅子里,当然不单纯是来看望奚太太的。
二人在沙发上又聊起了家常,从子岚小时候各种趣事糗事,聊到了美容会所的某款产品保湿效果,除此之外,她们也找不出别的共同话题了。
奚太太说话向来很善于把握火候,她见两人的话匣子打开了,巧妙将话题引到了她和子岚身上。
“子岚这个孩子我最清楚了,他从小就腼腆,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不主动和你联系,不代表他不在意你。”她见滢诺在专注地听,继续说道:“他自从和你定了婚,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人也沉稳了,事业心也重了,我看他呀是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重担,在为你们以后的小日子打基础呢!”这几句话说得滢诺心花怒放。
“您放心,阿姨,我不会给他施加压力的。”滢诺有些略带羞涩,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样。
“我们也会替你们分担的,我和你叔叔创下这么大家业,最后还不都是你们小两口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拼搏了一辈子,为的就是这个。”奚太太停了停,见滢诺很安静,便又继续说道:“现在呀,我就是想让你们早日完婚,给我抱一个胖孙子,世界交给你们了,我们也就可以休息下来,享享天伦之乐。”
滢诺听了虽然受用,愿景也一片大好,但是当前她连子岚的面都摸不着,如何结婚让她老人家抱孙子。她不想在奚太太面前流露出丝毫窘迫,而她认为这不过是暂时的,来自内心的强大的自信告诉她,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她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定能捕获子岚的心。
从奚家出来,她做到车内,拨通了自己行长父亲的电话,撒娇了几句,便很快将话题引入正题,敦促父亲她要尽快结婚,乔行长对于她这位宝贝女儿的要求向来是招架不住的,更何况这个要求也正是他所期盼的。为此他又督促手下,尽快完成奚家的那笔贷款的发放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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