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忘年不容易

文/蛮子

01

春节返乡，同学相聚，推杯换盏，言谈甚欢，话题自然引到了年龄上。

不知不觉成了别人眼里60岁的老头，同学们颇为伤感。你一言我一语，吐糟年龄带给自己的种种不爽和尴尬遭遇。

02

老张边打哈欠边感慨地讲起自己的力不从心：

身体是哄不住人的。实话实说，到了这年龄，精力确实不如从前。

当年整天下乡在基层，和没事人一样，现在敢连续跑几天，不是上火就是拉肚子，总出些不大不小的毛病。

过去昼夜连轴转写材料，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现在哪敢熬夜呢，一夜睡不好，整天都头昏脑胀。

问题是，想睡觉也不是轻易能睡着的。

白天常犯困，晚上没睡意。坐着打瞌睡，躺下睡不着。

下班回来，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几分钟，哈欠连天，嘴张的像个裂开的黑洞，眼泪流得像有什么伤心事似的，时不时还发出呼噜声。

家人以为睡着了，把电视一关，自己反而清醒了，还发火嫌人家关电视。结果是电视陪着一夜，自己还似睡非睡着。

行政干部需要有坐功。开会时间一长，腰酸背疼坐不住，由不得自己拿拳头敲打，总想离开会场活动活动。

肩膀和腿好像是气象局的传感器一样，啥时候晴天，啥时候变阴、下雨，第一天的疼痛就是天气预报，准得很。

03

老王一晚上不怎么说话，只顾摆弄着儿子新送他的折叠手机。突然，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大声感慨：年龄大了，人也变笨了，能力变差了，连个手机都玩不过来。

移动支付、网络购物、生活缴费、网上挂号、在线订票、退休认证……花样太多了，哪个都离不开手机，自己笨得像个傻瓜，什么都要依靠别人。前几天去医院看病，居然挂号、缴费都要网上操作，折腾了半天，旧病没看好，新（心）病又添了一桩。

他又拿起手机，一边眯着眼研究，一边发牢骚：眼睛花了，看啥都不清楚，更别说耳朵背、记性差，直接影响工作。

手机的字号经常调到最大，看一句话要翻两行，下属发来的表格一放大就断行，看来看去看不出所以然。

看报纸上的黑体标题没问题，看正文就觉得吃力。晚报上的字号小，碰到各种晚报，直接就扔一边了，不再挑战自己的极限。

讲话稿总是打成大号字，要不然念着念着就串行，肯定出笑话。

年轻时见老科长眼镜挂在鼻梁上，低着眉用额头看人，以为科长对我有意见，好长时间都战战兢兢。如今咱也成了这样，戴着花镜看材料，也是拿额头看人，逢人得解释眼花了眼花了。

耳背倒没啥指标印证，但老婆总说，你打电话就像与人吵架一样，那么大声音干嘛？儿子说那是我爸耳朵背了，总怕别人听不见。

最可怕的是记性差。上个月刚见过的人，记不住了。有时看模样知道打过交，却死活想不起名字，或者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咱总不好意思当面问人家吧？只能瞎搭讪、说白话。

听说有种疾病是阿尔兹海默综合症，就是失去记忆，太吓人了！我发展下去不会得这种病吧？

04

老李的精干利索是同学中有名的，平时穿着打扮也时尚前卫，充满朝气。尤其一到周末、假期，总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运动休闲装。

他说起自己的尴尬：

我最怕碰见小区那些热情的小孩子，离老远就亲热地喊爷爷。

在公交车上，最怕站在有礼貌的年轻人旁边，被殷勤地招呼着坐下，还附带一句“您老慢一点”，看似很受尊重，但心里真不是滋味。

自己真有那么老吗，不照镜子不知老，一照镜子吓一跳。

满脸的皱纹，记录的是岁月沧桑。

幼小时嫌自己单皮眼，现在眼窝大的，像从脸上挖了两个大核桃。眼皮耷拉着遮住眼睛，本就很小的眯眯眼，更是变成一条缝了。

头发早就全白了，为了对得起观众，也不顾别人说染发多了会得癌症，按月坚持焗油。刚焗过时黑油油的，半月一过，就包不住了，头顶上的头缝像篏着一个开透了的百合花。

新长出来的白发，把染黑的头发拱出来几厘米。在脑袋周围露出白白的一圈，远看，以为戴一顶黑色的帽子。

理发时拨开伪装，把上面的黑发剪掉，满头花白，自己看着镜子都吓一跳。

难怪小孩们给咱叫爷爷呢！

05

聊天间，老何的视频电话来了，看见屏幕上的孙子，老何的黑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这孙子可聪明啦，都会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首古诗了。边说边拿出视频向大家证明。

有孙辈真好，但也有麻烦和烦恼。每次上班前，孙子缠着爷爷长爷爷短的，半天出不了门。本来换了干干净净的衣服，与孙子磨蹭半天，不定啥时候口水、鼻涕就蹭到身上了。

常常是上班时间接到老婆电话，一会是孙子发烧要送医院，一会是买了一大袋菜，连娃带菜拿不了，让开车过去接。老婆管孙子烦躁了，就拿我撒气，总是那句：“马上要退休的人了，还那么认真，能干出个啥名堂呢！”

你看，吵架都拿年龄说事！

06

身体、形象、机能、家务、晚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的年龄，提醒着我们老之将至。大家不免叹息：想说忘年不容易！

一个同学颇不服气，为证明自己还年轻力壮，单手拄地，一口气做了十多个标准的俯卧撑。

站起来后他忿忿不平：最烦讲我们60岁以上老人如何如何，咱们明明精力充沛正当年，怎么就成了老人了？

另一个同学也有些激动：六十岁算什么，留不住岁月，那就留一颗童心。东北大爷王德顺八十岁还做模特走T台呢，只要健康地活着，就是无冕之王。

我也深有感触，发表了一番感慨：

人都会慢慢变老，这是自然规律，圣贤达人概莫能外，更别说我们这些凡人小卒。

但区别是心态，“春天后面不是秋，何必为年龄发愁”！

只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忘年、率性，开心乐观，热爱生活，把日子安排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余生同样还会赢得精彩和掌声。

此心若不老，岁月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