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被誉为茶器之首,也是喝茶人不可缺少的家什。2000年5月6日,我在喀什朦胧茶庄花1000多元买下了第一把紫砂壶。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第一次?是因为日子特殊?都不是。原因只有一个:钱让我花的心疼。
为什么要买紫砂壶?之前没有紫砂壶不是也在喝茶吗?是的,以往喝龙井茶、茉莉花茶,使用玻璃杯、陶瓷盖杯就足以达到观闻饮的效果。喝砖茶时通常用铁或铜壶烧,倒入碗中喝,也是不错的办法。况且,自己已经有了一把紫砂壶。那时刚刚跟着茶友喝乌龙茶、岩茶和普洱茶,一再听他们说紫砂壶泡茶的“妙”处,逐渐觉得应该换一下茶器了。
买的这把紫砂壶是我拥有的第二把壶。这也是强调第一次购买的原因。我的第一把紫砂壶是爱人家里的一件旧物,一直没有用过,或者说那时的人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它。1987年,岳父岳母由平房搬楼房,是我从扔掉的闲杂物品堆里捡回来的。当时,只知道它是紫砂茶具;觉得它盖子上塑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龙头,圆形壶身上略有一些鳞状的装饰,令人新奇。又闲放了许多年,我才知道它是如何使用的,知道它的造型是“鱼化龙”,知道它是一把普通的壶不值钱,但它的材料是货真价实的紫砂。事实上,许多号称紫砂壶的材料并不是紫砂。
至于“鱼化龙”紫砂壶的功能性,以及用它泡茶的效果?我一直觉得它跟普通的玻璃杯、陶瓷杯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它是一把三人量的壶,个头有点大,手感颇重。那么,什么样的壶用起来才顺手,或者说能沏泡出传说中的效果?是品质、价格、形状、意味? 其实心里是没有底数的。
在当时喀什没有几家店铺卖紫砂壶,别说对比、选择,甚至是连用紫砂壶沏泡茶的人也不普遍。多数人与我差不多,入门级都不及格,没有人能给予指点一下。 美好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传说。正在这时朦胧茶庄在喀什解放路商业街开张了。虽说茶店只是一间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门面房,但是对于喀什来讲,它却是第一家以茶为主营的小商店。说来也怪,茶为国饮、生活必需品;喀什人以茶为“粮”,靠茶续“命”,过去却见不到任何茶商店、饭馆,更别说什么带有文化、商业性质的实体了。朦胧茶庄一度是众多喝茶人的乐园。
小长假过后,唐林约我一起去朦胧茶庄,说是看上了一把壶,今天砍砍价要拿下来。唐林和我是一同进疆的同乡,因为一样的年龄,一样的乡愁,一样的经历使我们走得很近。不一样的是他悟性较高,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弄出点名堂来。高情商下出运气,深得“上意”也就自然而然。数一下,以前我们进疆并分到喀什的同乡少说也有近千人,这么多年下来,但凡有丁点办法的人都离开了。仍然坚守的不足30人。留下来的人两级分化,不是“苦大仇深”,就是“风生水起”。他属于后者,是混得最好的。路上他提醒我,“紫砂壶这玩意儿水很深,多看少动急不得,千万别被店家忽悠了!”
茶庄比较清静,与往回周末来截然不同。唐林与店主小周砍价,我不宜答话,就走进柜台一把一把地看壶。当我看见一把橙黄色方壶时,对它的形状、颜色产生了疑问。
小周过来介绍:“紫砂是一种含铁质、粘土质的矿料,自古就有‘五色土’的俗称,除了常见的紫色外,还有黄、绿、红、黑等颜色。这是一把四方石瓢形紫砂茶壶,不仅用料纯正,而且为手工制作。制作者沈杏大,江苏宜兴人,省级工艺师”。为了印证自己说法的客观,还展示了作者资料、工艺师证书、紫砂壶收藏证等,也介绍了沈大师来喀什旅行与朦胧茶庄结缘的过程,以及这种壶的品质、稀缺和价格优势。告诉我这种大师级的手工制壶,通常价位都要大几千,甚至上万,正是出于推广紫砂工艺,开拓喀什新兴市场的特殊情况,经茶店向沈大师申请才协调确实标价3000元。
小周作为一个湖北襄阳人,一间小茶庄的店主,能够把产地为宜兴的紫砂壶介绍的头头是道,如数家珍,确实令人信服。为此,我嘴上一再称是,附和着他说品质好、价格合理。但是心中明白,听一听介绍涨知识是肯定的,买就算了。一把紫砂壶价格这么贵,真看不出它价值所在。况且它的个头比我的鱼化龙壶还大,从价格与使用上都不应该属于我。俗话说,挑剔是买主,喝彩是奸人。想想,我就是那个奸人。奸佞往往事与愿违。后来,反思与汲取教训之一,就是顺着人情说违心的话。
见状,唐林拿着早先选好的那把壶过来,拉着小周说:“山哥可是老茶人,手上有五十年代的老紫砂壶。能看上你的壶正好给你扬扬名。我俩一人一把。团购价每把壶1500元”。小周知道他在喀什有些“能量”,只好笑着摇头勉强答应,并吩咐店员把两把壶给我们包装好。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搞不清楚紫砂”的我怎么就成了老茶客,怎么就买开壶了?急忙说:“我不买。一个不缺壶用,二个这个壶好是好,但个头太大不适合我用”。
尴尬的局面,还是由唐林开口打破了。他脸色略微阴沉,小声跟我“商量”:“这种壶,这种价位很难遇到,拿上吧。真不喜欢,回去给我”。小周也同意价格上再让一让。想想,为了一点钱,让人下不来台多没趣。以后怎么到店里来,跟唐林怎么相处?我答应拿上。
成交价是1400元。它是我喝茶以来单笔开支第一次迈过1000元的门坎,而且买它的感觉并不好。这么说,不是它物非所值,不止是器不应手,而是“明知道是坑,自己仍然往坑跳”的懊悔!此外,由它所引发的思考更是胜于前者。不过,拿到手上再看壶,紫砂细中带有粗颗粒,嘴盖把制作规整,尤其是壶体上的草书刻字清朗俊逸,着实惹人喜爱。
拿回家按照清洗、沸煮、沏茶等程序小心翼翼地开壶。万老师问多少钱?我怕挨埋怨,打了小埋伏,说:“400元。”
“什么,400块!这么个泥玩艺,怎么比瓷器还贵?你是不是又上当了?” 她明显把这次买壶与上次买坨茶联系到一块了,这让我有点不乐意,“手工壶,工艺师的匠心,知道吗?”
她把紫砂壶拿起来,读上面刻的一行字“可以清心也”,放缓口气说:“清心,我看该清的是脑子”。
受了一番奚落后,我在家里算是过了关,而唐林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知道的是他曾经念念在心的那把壶,隔天又放回到茶店了。
我这把橙黄泥紫砂四方壶因为花钱多,又是大师手工制作,一直舍不得使用。当然,它个头大,份量重,不顺手的因素也是有的。先是放在书房置物架上,后来一再搬家就包好压在箱子里了。时间一长,它成了我“茶器中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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