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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繁华-向梦野久作致敬

孤独的繁华-向梦野久作致敬

作者: christain | 来源:发表于2016-05-14 16:35 被阅读0次

    公元一九二六年一月的日本,某日某时某刻,具体地点不详,想来当时的天气不是风卷残云,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寂静(个中情景大家可以自行脑补,反正遵循的原则就是世上只要是有怪异之事即将发生,都会有某种程度的预兆),贯穿着某位作者今后近十年的集大成之作-《脑髓地狱》开始执笔,这一年,摩羯座的梦野久作大叔三十七岁。

    近日来,满眼充斥着《疫苗之殇》、《我是你爸爸》等海量信息以及间或与无良老板的斗志斗勇,在这样的心绪下,用了三天时间,拜读了向往已久的大作-《脑髓地狱》,说实话,阅读之前有点发怵,因着横沟前辈的评论:“能够读完本书的人不多,读完本书头脑朦胧、想要自杀”,一方面害怕自杀之心自然是有,但总觉得若是被怪力乱神无端影响,精神出了问题,才是更加叫人担心的事吧?

    自幼拜读侦探小说多年,想来比迷恋巴乔时的足球尚早,虽不敢称阅尽无书,至少几位名家的作品还是略知一二,推理的开篇评论本想留给柯南道尔他老人家,且已经动笔了一段时日,无奈种种原因并未完成,现在只能将位子让给后来居上者了(毕竟《脑髓》一九三六年出版,在时间上肯定是后来者了,至于是否堪比居上,那是各花入各眼,在此不做讨论)。

    全书故事构成其实颇为简单,只不过被作者强大的行文割裂开来,加上中间穿插着书内人物的精神研究及作品等,显得异常混乱,确实在诱导读者方面颇为成功,令人越读越糊涂,像极了一个大染缸,让人无从下手,或者一盘大杂烩,实在无从下口。

    全书的胶着点,在本人看来,无非有三,即:

    其一,书中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我”是否是文中涉案至深的“吴一郎”?

    其二,“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谁,到终于对发生的一切可以回忆、推理、做出结论并得知“真相”,究竟是治疗最后产生的效果,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梦中的情景?

    其三,酿成最后悲剧的原因,是吴一郎先祖吴清秀的细胞在其身上的遗传发作(正木博士全书所阐述并试图证明的理论),还是正木敬之与若林镜太郎的“我执”?

    要解答上述问题,可能有要讨论几个场景的必要。

    细思极恐场景之:

    一:正木博士引导“我”观察疯子解放治疗场,应该是惨剧发生前夕,“这时,被正木博士指着的青年吴一郎宛如得到某种暗示一样,忽然回头望向这边,隔着我们所在的窗玻璃,正好与我四目相对。他脸上的一贯微笑霎时消失,化为今晨我在浴室镜中见到的自己的脸丝毫不差的惊骇表情,圆脸、大眼、薄腮……但随即又面带微笑静静转头望着老人耕作”。

    二:“我”不知不觉间自然的来到七号房门口,良久,才毅然开门入内……几乎是同一时间,隔着混凝土墙壁,隔壁的六号房传来断魂般尖亢的女人声音:“大哥、大哥….”,这应该就是胎儿之梦,我还在母亲的胎盘里,做着这种恐怖的“胎儿之梦”……等到出身之时,将诅咒杀害无数人。但是,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有母亲能够感觉到我强烈的胎动。

    三:文中大正十五年五月三日,正木博士对吴一郎进行精神鉴定,问及是否认识若林,吴一郎答:“认识,他是家父”,当问及是否认识正木自己时,吴一郎很认真观察正木过后答:“是……家父”,正木随即大笑:“那么你有两个父亲了?”

    对于所谓与吴一郎对视一幕,个人认为是迷惑读者的,故事的关注点从来就不在谁是凶手上,而是凶手是不是就是“我”,从一开篇若林来找“我”,就已经阐述的很明白,“我”牵扯一起弑母杀妻的要案,并且反复强调如果“我”能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不仅会对他和正木(按时间推理当时已故去,后面“我”与正木的对话应是对十月十九日的记忆)的研究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且“我”也可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赢取白富美并继承庞大家业,想来对研究起到决定性作用是真,但“我”的命运恐怕不会像若林说的那般美好,按常理想想如果不是疯子,那必然是要因为所犯下的罪行接受法律制裁的,谈何美好前程呢?只不过是想“我”通过暗示等治疗方法能够回想起真实发生的一切罢了,所以“我”就是吴一郎。

    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正木博士的关于脑髓不是思考事物的地方的理论,“没有人能确定,人类是为了脑髓而存在,还是脑髓是为了人类而设计”,从而得出脑髓只是具备全身各细胞的反射交感功能的媒介,意即当交感功能短路了或者疲劳了,那么原本需要反射的细胞功能就自己显现出来,并开始自由行动,就会造成人体很多诡异的情况出现,且事后因为并未通过大脑,也就没有记忆;且细胞还具备遗传功能(感觉和基因的说法比较相近,一九零九年由丹麦学者约翰逊提出),可以将某些元素世代相传,胎儿在母体中时,就是一直在做着从古代到近代的梦,所以笔者认为第二个问题两解都可,可以是现实真实发生的事,只不过在各种暗示之下,“我”恢复了部分记忆,还原了一定的真实情况,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我在母体中做的梦,关于前世、先祖的梦,如果是这样,又会出现一个细思极恐的补充问题:那么如果“我”是胎儿,又会是谁呢?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可能要探讨以下两点在书中的定义,首先是对于疯子的定义,书中其实阐述多次:世上并不存在完全意义上精神完全正常之人,也就是说在各种外衣的包裹下,我们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被欲望驱使,一念甚至几念之间会产生各式阴暗的心理,但笔者觉得,梦野大叔想要阐述的根本,也许就是:所谓的“我执”的力量,吴家先祖吴清秀因为“我执”,在本来完成“使命”的情况下,变成了“杀人鬼”,虽然对后世子孙留下的恐怖的遗传发作之说并在乡野间成为怪谈,但也不至于就一定导致如今的惨案,真正导致最终惨案的正是被吴一郎恍然间称为家父的两人:正木敬之、若林镜太郎(这也许是作者用胎儿之梦对他们进行的极端讽刺呢)的“我执”,这种不惜利用他人先祖缺陷、无辜之人的生命来为自身学说安身立命的做法,其丑恶嘴脸及穷凶极恶般死缠烂打比起疯子更胜一筹,两个倾毕生之心血研究精神学科之人,诱使他人犯罪(且自身也犯下罪行,笔者认为千世子应为正木所杀,包括斋藤教授的死因也存疑),关进自己创立的精神学研究院,用自己发明的疗法进行治疗,再记录成书成册扬名千古,世间最丑陋的不过人心,恐怕这才是本书最大的讽刺与最让读者感到唏嘘的地方吧!

    其次是残忍的定义,文中正木博士论文及研究资料中屡有论述,说古代时期因为找不到治愈的方法,对待疯子都是以焚烧作为了结,表达了对这种做法的不齿、蔑视并痛斥其残忍,但对于他和若林对吴家犯下的罪行来看,比起让“我”最终顿悟:“我竟然就是被赋予诅咒父母、诅咒恋人,最后更夺走几位陌生男女性命,拥有罕见命运的疯狂青年吗?是公然揭发死去父亲的罪恶、冷酷无情的精神病人吗?”这一点来说,究竟是哪一种更强些,真的无法叙说,此处有了《禁闭岛》的即视感,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如何做出选择:to live as a monster or to die as a good man?所以“我”只能回到七号病房,如同石像般呆立不动,良久,才毅然开门入内……

    有人评论说这部作品是变革派,是变态美学,是异端之书,笔者只能说它是超越了推理小说的殿堂级文学作品,甚至说它从来就不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推理小说,就如同有人评论作序之人之说:喜欢三岛的读者会看到什么,喜欢萨特的人会看到什么,喜欢卡夫卡的读者会看到什么以及喜欢佛洛伊德的人又会看到什么,在此笔者不做评说,只是想说就此书创作的时间来看,将近百年之后,还对现世有着如此沉重的影响,就足以奠定其文学史上特殊的地位。

    想来一九二三年以江户川乱步在《新青年》登载《两枚铜币》开始,算作日本本土推理小说创作的开始,且世界文坛的推理大师那时大多身负盛名、蜚声海外或扬名立万,身前就享有无限荣耀,然而梦野大叔却意外英年早逝……作品在当时社会因为怪异的内容不能被主流大众所接受,从中不难窥见大叔一生命运多舛的经历时时闪现,无疑大叔是孤独的,终其一身也未得到世人的理解,然而孤独的内心中、作品中又是何等的繁华,编织的境遇每每让读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笔者不才,不知诺贝尔文学奖评选的规则与作品入选的资格,但不能不说,从某种程度来讲,没有梦野大叔的诺贝尔,也许是诺贝尔的遗憾。

    谨以此文向大叔致敬!

    作者:chris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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