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暖阳洒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即使有阵阵寒风吹来,也没觉得有那么冷了。
和志愿者伙伴们一起来到敬老院时,陈小唐老人还在大厅津津有味地看其他老人打麻将。当敬老院院长喊他时,他非常配合地跟我们打招呼,并把我们带到他的房间。
他个子很高,足有178cm,戴一顶黑色毛线帽,穿一件深色羽绒服和深色厚裤,走在街上与一般老人毫无异样。
他的房间是一个双人房,朝南,摆设还算整齐,物品也不多。坐下后,我们便开始了闲聊。
闲聊中,我们得知他才56岁(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他有70岁了),是这个敬老院里最为年轻的一位。家住临海紫阳街,因为脑中风从台州医院抢救、治疗、康复出院后就直接来敬老院了。
我们说:“这家敬老院环境真好,住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他说:“挺好的。有现成的饭,饭后可以在周边溜达。有麻将可以看,睡得也不错!”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知足和满意。
我们很奇怪,56岁本该有家有室,怎么这么年轻就住敬老院了。他的家人呢? 他说,他和妻子离婚了。因为妻子爱赌博,把家里的房产都拿去赌博了,还亏了一屁股债。唯一的一个女儿判给了妻子,今年也有26岁了,现在在紫阳街的一家餐厅工作,一年会来看他一次。
我们问他:“你女儿结婚了没?” 他说:“女儿还没有男朋友,估计她工作也挺忙的。但是我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很好,会经常来看我,一个礼拜基本都会来的。”说到这里,我看到了他一脸的自豪和满足,为自己有这么情深义厚的兄弟姐妹感到无比的欣慰。好像在说:离婚了,妻子女儿不来,兄弟姐妹来也是一样的。
他还谈到了他年轻时曾开过棋牌室、饭店、去杭州开过夜宵店。妻子爱上赌博就是开棋牌室时他亲手把她教会的。他对妻子没有怨恨,还自责地说:我自己的错,她本来不会麻将的,是我把她教会的。
他患有糖尿病,已有十余年。
我问:您的十几年的糖尿病是不是在开饭店的时候自己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吃多了。”他笑笑,算是默认了。
脑中风是糖尿病的常见重要并发症之一,容易复发。
我们跟他说:“一定要控制好饮食,不能吃多了。每天坚持运动一小时。”他说自己每天都会散步1小时左右,饮食也在控制。
至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是安然、满足的。说到离婚,他有些许茫然,但是从他自责教会前妻打麻将那时,他应该是放下了。
我们说:“脑中风后能康复地这么好,一定在康复期间吃了不少苦吧。”他笑笑。
虽然,他是敬老院里最年轻的那一位,妻离子散,疾病缠身,但是他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抱怨前妻和女儿;没有对命运的安排表示不公,而是对浓浓的兄妹情充满了感恩,对当下的处境充满了知足,对目前的生活作了最为合理的安排。
他安心的表情,淡然的言谈透露出来:他对当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安之若素的,因为他接纳了。
一位盎格鲁主教在遗言里说: “当我年幼时,充满无限的幻想,我梦想着要改变世界,当我长大一点,我发现世界不会改变;我决定放短我的目光,去改变我的国家,但是国家好像也不可以改变;到了暮年,我决定做最后的尝试,改变我的家人,然而他们也未曾改变。
现在,我的生命快要结束,我突然醒悟到如果我首先改变了自己,然后以身作则,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而受到他们的鼓励,我可以使得国家变得更好一点,说不定,我还改变了世界。”
改变,从自己开始。 而接纳,如其所是。接纳了自己就是接纳了天地万物。
接纳, 就是人世间最弥足珍贵的那一念——如同佛祖拈花一笑般恒远美好。
一念莲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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