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做的衣服

父亲是裁缝，我最希望父亲为我做一套衣服，能穿上，我能开心很久。
我印象里面，我穿着最好看的衣服是一件灰色收腰的西装上衣，那件衣服是父亲做给我姐，姐后来穿不了，到了我这里。我还记得那时穿着走在路上，太阳照着我的影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影，觉得很好看。后来听母亲谈论过这衣服，她说起衣服收腰的事，说起做这件衣服的过程，我对做衣服产生了兴趣。
我时常翻看父亲的裁缝书，从男士翻到女士，从图片看到裁剪图，于是喜欢上画画。小学时，美术课上的画我能得九十多分，画画会让我安静下来，为画一幅画，我能安静待上一两个小时。喜欢画穿着各种衣服的女孩子，泡泡袖，露肩一字领T恤，喇叭裤...最喜欢的是画戴着旗头的女孩。最终我没能学画，我甚至不知道，画画也能上大学，即使后来工作，我也试图让自己去学习绘画，终究，热爱不够，不够勤奋。买的一套绘画用具放家中书柜里起了一层灰。
工作后，我那不值一提甚至难以启齿的专业成绩让我无法开口向父亲提请他做衣服的事情。再后来工作，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考调到新学校后，我请求父亲为我做一套西服，父亲以自己的款式老旧为理由拒绝了。之后的假期，我弄了些学练手的布料回来自己折腾，要做T恤，剪好布匹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拼接，只好作罢。那些看起来简单常见的东西，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拼接，只好作罢，只可惜了那一块布。
我想自己买缝纫机，可一人挣钱两人花，我感到自己的拮据和窘迫，可这样的处境，是无法向母亲说的。他们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拮据。而我自己的处境，没有人比我清楚。我看上了做立体裁剪的人台，在购物车很久也没下手；说要给爸妈买缝纫机也没买，连夏天常用的冰箱，我也没能及时入手。后来又承诺要买洗衣机和冰箱，预算要留出五千多，加上六七百的人台，我恐怕得再节省些。作为儿女，我想不到要为家里添置什么，也不知道要为父母买些什么，这令我苦恼，但苦恼却是无用的。
父亲和母亲终究是爱儿女的，每次回家，他们的快乐也是任何言语也无法描述的。这个暑假，姐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老家，父亲要为小侄子做一套西服，后来我和姐也乘机要了一条裤子，最终，父亲和花了一整天时间为我们姐妹两做了裤子，每人两条，一黑一墨绿，余下的布匹，母亲还为小侄女做了一条裤子。
我的心愿满足了，我和姐，小侄女穿着新裤子得瑟，小侄女穿着裤子不舍得脱下来。父亲的白发日渐增多，发际线上移，母亲也抱怨白发太多，我心里不是滋味。母亲希望我能在将来有所归宿，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我的心，谁又能听，谁又愿意听呢，我想，父亲是能的，只是，我自己状态还不够令他们放心吧！
--- 2023年8月9日 22：49 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