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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的温柔

手心里的温柔

作者: 夏紫苏 | 来源:发表于2018-05-29 19:03 被阅读0次

       八月。

            午后。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灼热的阳光,办公桌后的温柔伏在桌子上小寐,连续几天编写程序,她累得不想动一下。心里挂念着母亲,却仿佛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子装修好后接母亲过来也不过几个月,本以为可以时时陪伴,却总是很少回家吃饭。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扰了温柔,她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你是温柔?我是沁园春物业,你家里发生爆炸事故,你母亲在事故中身亡,我们已经报警,请马上回家,协助调查。”

       温柔呆了一会儿,愣过神来,才发疯一样冲出办公室,和走廊里的常满撞了一下,踉跄一下后继续跑了。

       “柔柔,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儿,我陪你!”常满跟着跑了出去。

       一片狼藉中,看见母亲血肉模糊的身躯,温柔甚至来不及哭一声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常满坐在床边,看见温柔醒了,他连忙起身叫医生。

       一个中年女医生走进来,眼镜后的两只眼睛看起来很凌厉,说:“听说过过劳死么?年纪轻轻地不知道爱惜身体,再熬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好好休息吧,钱能挣完了么?!”说完转身出去,常满冲医生背影举起拳头,嘴里唠叨了一句啥,随即转回到病床边,柔声说:“想吃点什么?”

       温柔摇摇头,她什么也吃不下。她尚未出生父亲就离世了,母亲一个人拉扯她大的,本想着终于有机会孝顺母亲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两天后。

       病床上的温柔心情极度不好,面对警方不厌其烦地询问,她突然烦躁起来:“你们不去调查爆炸原因,不去抓凶手,老是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干嘛?我有没有男友跟爆炸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们一天天拿着纳税人的钱,案子破不了,专打听群众的隐私,正事不干净干点屁事。”

       办案的年轻刑警沉默了一下,平静地说:“我们怀疑爆炸是针对你的,可能是仇杀也很可能是情杀,我对你所谓的隐私不感兴趣,但是你的人际关系和感情状况是我们必须要了解的,希望你配合。”

       ……

       两年前。

       中午快下班时。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办公室,也撒在温柔的身上,她棕褐色的长卷发在阳光里泛着微亮,

       合体的米色套裙包裹着她略瘦的身体,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作为公司唯一一个女程序员,温柔比男同事们更加用心和刻苦。对面的小办公室门开了,常满出来,他走到温柔身边,俯身看着电脑,说:“休息一会儿,先吃饭去吧。”

       温柔双眼依旧盯着电脑,手指不停,说:“你先去吃吧,我一会儿去。”

       常满直起身,说:“晚上班长组织聚会,你去不去?”

       “不去,每次就我一个女生,没意思。”

       “上学时全班也就仨女生,留在省城的就你一个,要不把我打成女生陪你去?”常满笑道。

       “好主意,你准备好棍子,我负责打。”温柔笑着敲下最后一个代码。

       “惠家明也去。”常满盯着温柔说。

       温柔愣了一下,这个名字狠狠地击打着她的心,锥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心抽搐着,泪水盈满眼眶。

       沉默。

       半晌,温柔起身,和常满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晚上。

       某酒店包房。

       温柔低着头吃饭。

       坐在身边的常满不时地往她的盘子里夹菜,言语里满满的宠溺,说:“多吃点,慢点吃。”

       温柔夹起一块鱼肉,慢慢吸吮,鱼刺在舌尖被剔出。

       这是留在省城的大学同学间一次普通的聚会,十二个人,只有温柔一个女生。惠家明和温柔中间只隔了两个人,却像隔了两个世纪。温柔始终低眉垂眼,听着惠家明和同学们说笑,至始至终,她和他没有过任何交流,甚至眼神都不曾有过碰触。

       心里翻腾倒海,那些难过,那些哀伤,都随着饭菜被咽了下去,分手已经一百零三天了,没有任何消息,直到这次聚会。

       那天的情景依旧清晰,温柔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等一个客户,看到惠家明和一个妖艳女人一起从电梯间出来,那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她挽着家明,很亲昵的样子。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温柔便心如死灰。看着惠家明惊慌失措,看着他欲言又止,看着他像扔掉烫手的火炭一样甩开那女人,温柔只是沉默。

       客户是一个叫王影的四十七八岁的优雅女人,那一刻,她刚刚站在温柔面前,温柔只来得及说了句:“王总,您好,我是温柔。”

       王影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说:“小温,要不然咱们再约时间。”

       温柔看了一眼惠家明,转头说:“谢谢王总,我没事,我已经定好了餐,咱们边吃边谈。”

       王影看似很随意地拉起温柔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好,咱们走。”

       温柔没有再看惠家明一眼,恋爱六年,有关他的风流韵事听了太多,可是,温柔并不相信,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强忍着眼泪,甚至还朝王影露出了一丝微笑。

       “柔儿,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她是我一个亲戚……”惠家明一把拉住温柔的胳膊。

       “放开。”温柔不看他,低声却严厉决绝。

       惠家明讪讪地笑笑,放开了手,温柔和王影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温柔,你是个好姑娘,你应该庆幸自己发现的早,要不然,结了婚有了孩子,你更难过。”王影说道。

       温柔抬头看王影,和她并不熟悉,只是知道王影离异独自带着女儿,性格刚毅,言辞锋利,在她之前,公司已经有好几个人和王影谈过,都被她挤兑得没法继续。

       “王总,私事而已,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温柔淡淡地一语带过。

       出乎预料的是,王影很爽快就答应了第二次谈判,这意味着可以签合同了,这样一个大单,没有费劲,王影没有像传说中那样不可理喻。温柔回到住处时,惠家明还没回,她不会也不想再多问。刚刚和王影吃饭时,她已经决定离开,所以已经悄无声息地把惠家明设置进了黑名单。

       收拾东西,连夜搬走。

       到今天整整一百零三天,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思念的煎熬,忍住了多少次想要联系家明的冲动,难过到想嚎啕大哭,痛到心扉撕裂,一分一秒地熬,终于熬了这么长时间。这段时间,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忍耐,再也不愿回首。

       温柔知道,对负心人最大的报复,就是风轻云淡。所以,即便知道惠家明在,她也要参加聚会。他的声音依旧很好听,低沉而有磁性。他依旧是温暖开朗的,和同学们有说有笑。

       曾经爱得刻骨铭心,如今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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