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强的工作没有双休日,思雪就读的幼儿园还未开学,回家后的第二天,楚咛儿只好带着女儿去‘星月阁’上班。卧室和书房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这一切让她极其内疚,司徒彻必定是忙里偷闲的接替了本应属于她的工作。思雪和汤圆一见如故,楚咛儿去厨房准备午饭时,小女孩儿主动的留在了客厅。坐在地板上,她把吃了几口的蓝莓味蛋糕送给刚刚认识的小伙伴,美滋滋的看着它一点点儿的吃光。做好午饭,楚咛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女儿和汤圆嬉戏玩耍,一边默默的等待这个家男主人的归来。
春节前夕,司徒彻常常忙得废寝忘食。尽管如此,在楚咛儿休假的这段时间,他仍然天天回家小憩片刻。打开房门,原以为面对的依旧是一室的冷清,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心心念念的女人终于回来了,累积数日的失望和思念一扫而空。他望着她,她望着他,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孩子表达感情的方式是最直接,最坦白的。一边喊着司徒叔叔,思雪一边欢快的向门口跑去,汤圆摇晃着小尾巴紧随其后,司徒彻张开双臂,迎接小女孩的冲刺。弯腰把思雪抱到怀里,小女孩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汤圆则不甘示弱的咬住了他的裤腿。
抱着思雪坐到沙发上,面对含笑不语的楚咛儿,司徒彻幸福的无以复加。
“好久不见!和爸妈在一起,过得开心吧!”
“嗯,待在爸妈身边是最幸福的。快过年了,工作量一定很大,你累坏了吧。”
“吃不到你做的饭菜,我快没力气工作了。”
“贫嘴!”握着女儿胖乎乎的小手,楚咛儿说道。“雪儿,别缠着司徒叔叔,下来吧。”
“不要。”思雪用力的摇了摇头。
“司徒叔叔累了。雪儿是个乖孩子,一定听妈妈的话,对不对?”
“叔叔,你累吗?”思雪仰着头,非常认真的问道。
司徒彻摇了摇头,疼爱的亲了一下小女孩儿的脸蛋。“叔叔一点儿都不累。要是可以天天看到雪儿,不吃饭,不睡觉,叔叔也会力大无穷的。”
“什么是力大无穷?”
“力大无穷就是力气非常非常的大,什么都可以抱动。”
“那你能把我妈妈抱起来吗?”
童言无忌,楚咛儿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望着司徒彻,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曾经抱过她的画面,脸一点点儿的红了。看到她的神情,司徒彻忍俊不禁,站起来,他把思雪高高的举过头顶,逗得小女孩儿又笑又叫,兴奋不已。举起,放下,放下,再举起,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楚咛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荤素搭配,凉热皆有,主食是米饭和面点。抱着思雪坐到餐桌旁,司徒彻面对香味四溢的饭菜,幸福感递增。楚咛儿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放了一个厚厚的坐垫,哄着思雪坐到上面,然后紧挨女儿坐下,三个人开始吃饭。
司徒彻的食欲好,津津有味的吃了一些素菜,接下来就主攻他最喜欢的肉食。楚咛儿饭量小,偏爱青菜和海鲜,细嚼慢咽,吃相文静。小思雪不挑食,无论是司徒叔叔夹到她碗里的荤菜,还是妈妈放到她碗里的青菜,她通通照单全收,吃得脸上沾了好几个饭粒,碗勺也发出叮叮当当的欢快声。吃完饭,楚咛儿收拾好餐具去厨房清洗,司徒彻则抱着思雪双双躺到沙发上,连声喊道撑得走不动了。
这样温馨的就餐画面是楚咛儿一直向往的。没有林梓强大声的呵斥,仅仅因为幼小的女儿掉了几个饭粒,洒了几滴汤汁;没有思雪的战战兢兢,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吃饭。如刚刚那般,每个人都随心所欲的享受美食,这样的氛围多好,这样的感觉多好!
一夜之间,司徒彻把客厅改建成了一个“儿童乐园。”次日清晨,楚咛儿母女来到‘星月阁’,刚刚打开房门,她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的中心位置铺着一块半径大约一米左右的圆形地毯,淡淡的粉色营造出温暖的视觉效果。猫咪,白兔,老虎,熊猫……,十多个毛绒玩具或坐,或站,或躺,或趴的围绕在地毯的周围。通往二楼的楼梯左侧是一个儿童滑梯,右侧是一张懒人床,都是粉色的,方寸间既有玩乐之地,又有休息之所,创建者可谓思虑周全。
面对眼前的变化,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小思雪,好像一只轻盈的小鸟,她欢快的奔向属于自己的乐园。楚咛儿进屋后,静静的坐在楼梯上,内心百感交集。相识以来,司徒彻默默的关心她,呵护她,甚至是纵容她,他的一句‘我信你’胜过无数句的“我爱你。”司徒智用生命谱写了一个爱情故事,林梓强用双肩挑起了一个家庭重担,今生今世,她注定亏欠这两个男人,如同一个债台高筑的穷人,她蓦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又欠下了一份情债。
中专毕业后,楚咛儿有过两次短暂的打工经历。南方服装厂。流水线的工作性质,工人偶尔的交谈声和电机此起彼伏的哒哒声混杂的厂房,上下铺的集体宿舍,没有座椅的食堂,简陋的环境让温室中长大的她觉得陌生,更多的是难以适应。夜里,她想念爸妈,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越哭越想家,越想家越哭,直到迷迷糊糊的哭睡为止,往返历时三天,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工以失败告终。北方美容院。文质彬彬,一本正经的老板,丰乳肥臀,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五,六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服务员,年纪都比她小,言谈举止都比她成熟,待人接物都比她老练。顾客几乎都是男性,或理发,或作脸,或足疗,或按摩,大部分油头粉面,膀阔腰圆。美容院日日营业至零点左右,一向作息时间规律,早睡早起的她困得哈欠连天,头晕目眩。夜里,她没有再哭,确切的说她根本没有时间哭,刚钻进被窝就睡着了,她连梦都没时间做。那些男顾客的目光色咪咪的,像面对猎物的狼,她很害怕,勉强维持了一周,她二度打道回府。
从此,父母没有再舍得让她外出打工。毕业一年后,她出嫁了,相夫教女的家庭主妇生活形同隐居,除了娘家,婆家,以及亲戚,日常生活中,她唯一接触的人就是林梓强。对社会的认知,她了解的渠道是电视和书籍,以及丈夫偶尔的道听途说,好像一只井底之蛙,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广袤无垠,她的世界只有家那么大。拥有常住人口大约十六万人,周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乡镇,对于这个居住了近十年的城市,她是陌生的。除了家,女儿就读的幼儿园和蔬菜市场,她根本不知道当地有什么著名景点,特色小吃,以及娱乐场所,只要离开家超过五里,她就极有可能迷路,一个典型的宅女。
楚咛儿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回顾了一下近三十年的人生,越发觉得自己太过普通。中午,司徒彻左手拿着一束紫色的香水百合,右手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食品回家时,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好像和尚打坐一般。思雪玩累后直接躺在地毯上睡着了,汤圆趴在小女孩儿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这是一幅静态的画面,温馨,美好。
随手把鲜花和食物放到地板上,司徒彻小心翼翼的抱起思雪,把小女孩儿送到了昨晚一起改建好的儿童卧房。安顿妥当后,他连忙奔向那个精神恍惚的女人。
坐到楚咛儿身边,司徒彻问道:“怎么了?”
楚咛儿一愣,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一小会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哦,我没事。饿了吧,我马上去做饭。”
“我们一起吧。你这个状态,我可不放心。”
“嗯。”
镜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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