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八十二首（其一）赏析

@马嘉成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阮籍生于魏晋乱世，政治环境晦暗。司马氏掌权后排除亲曹异己，阮籍因此也不受到重用，才能无从施展。“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开头便描画出作者辗转反侧，弹琴排解的景象。不说忧，但忧愁又从每一个动作中渗透出来，使人读起来感到抑郁沉闷。这里的愁，不是思乡之愁，而是对乱世的不满，对无法实现政治理想的忧愁，格局宏大。

月光照在帐幔上，留下一抹清辉，在寂静的夜中尤其突兀，别样孤独。这时，再配有清风，便更显得凄凉。这凄凉的风又恰恰吹拂着诗人的衣襟，仿佛在撩拨着诗人的愁思。以景衬情，委婉含蓄，却意味无穷。

诗人化作孤鸿，权贵化作翔鸟，或在外野中悲号，或在北林中鸣叫。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想要控诉，但声音被四周的黑夜吞噬。似是写景，也将不满引出。另外，此句虽是写动物，但是以动衬静，更渲染了凄凉的氛围。

最后他在茫茫的黑夜中盘旋，渴望看到实现政治理想的希望，逢遇知己，却只独自看到了黑暗。孤独，寂寞与忧愁在最后达到了顶峰，直接抒情，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弦一声如裂帛”的意味。但是忧思之后呢？“唯见江心秋月白”，留下了更加隽永深沉的忧思。

此诗多用比兴手法，不刻意写情，却将情融于自然的景色之中。他对司马氏统治的不满，但同时又颇感无奈。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或许只能明哲保身，缄口不言，在寂静的夜中独自弹琴，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