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网名改成了“路人”,可能她自己对感情的一种态度,以后不清楚,至少现在是。她刚从家来北京,面对这样大城市,心里没什么想法,是自家的舅舅,带她来到北京,好几年了,一直缠着父母,想来看看,没办法,父母都是农民,没出过远门,索性让她舅舅带过来,毕竟舅舅还见过一些世面。“真大,舅,这可跟比咱镇大多了吧”,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方言,她惊呼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废话,这是哪儿,这是首都,大城市,咱镇,咱镇有啥,驴粪一堆。饿了呗?”“嗯,早就饿了。”两个人来到一家削面馆,人很多,把行李放在地上,“想吃啥”她舅问,她看了看墙上的菜谱,“我吃西红柿打卤面”她说,“吃啥?打卤面?不要给你舅省钱,老板娘,两碗西红柿打卤面”,她舅,现在在北京做点小生意,刚来北京时,做些泥瓦工,攒了些钱,看着人家炒股赚钱,自己也跟风玩了些日子,连本带利都赔了。后来,又跟几个同乡借钱,去炒,还是一样,这回不仅钱赔了,人也差点跑了,几个老乡一直没找到他,那时候手机还是个值钱的东西,虽然功能少,但是很稀罕。他一直说,等有钱肯定还。没想到被人家跟踪,找到了他,头上留了5公分疤,同乡也没要钱,就当看病了。“舅,你头上这,咋弄类?”她一边吃面,一遍不解地问,“这?”他指着自己的头,显然在他问她的同时已经想好了辙,“见利勇为”他说,“真的假的,舅你不要骗俺,我娘说你在家可怂了”,他一口汤没喷出来,“你不懂,说你也不懂”,他显得六神无主,“赶紧吃面,凉了,我这钱是骗来的咋着,啥也不懂。”,她也没在说什么,继续吃面了。
“大姐,吃了吗您,跟这儿晒太阳呐,又瘦了……”他话还没说完,这个一边嗑着西瓜子的妇女说话了,“滚蛋,少跟我这儿套词,怎么着,这大冷天儿的,又胡撸一个,还挺嫩,丫他妈有钱找妞儿,没钱交房租,这儿他妈等你两天,孙子跑哪儿去了?”,他听这话儿,赶把妇女拢进屋子,“我的姐姐,这不是来了吗,这是我乡下侄女,别这么说,嘿嘿,我这也是没地方住啊,您看给腾一间,一个人住就行,关键是在您这儿,我放心啊”,“我不放心,别来这套,我这不是慈善机构,拿钱,别废话……”,“行行行,好说,我把我这月给您……”,他拿出500块钱,还没捻清楚,就让妇女拿走了,“诶?别介啊,450,不找钱啦?”,“水电费不要钱呐”,“再给我450,住哪儿我定。”“行行行”他应付着,急忙给钱。
她跟着他上楼,看了看四周,一堆自行车挡在了门口,乌黑的墙面,油腻的走廊,一看就是长年触摸,无人打理的效果,随着急奔过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疯了吧你,找死呐,不想住滚蛋。”她上到二楼,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带着眼镜,围着睡衣的男人正在收拾电磁炉上冒着白烟的炒锅。走在二楼长廊,抬头是内衣袜子,低头是垃圾,一袋袋摆在各个门口。铝合金的门连窗,贴着旧报纸及挂历,只有一个房间算特别,窗上贴着磨砂贴,若隐若现的碎花布帘,映入眼帘,一只小狗跑了过来,闻了闻她的裤脚,她躲了躲,似乎有些怕,但是她觉得它很可爱。“球球,别吓到人家”她听到有人说话,抬头望过去,太美了,她惊呆在原地,不能动弹。渐变色的墨镜,卡其色的双排扣呢子风衣,黑紫色碎花的内衬裙,酒红色带刺绣的中靴,黑色的皮手套,拿着一条狗绳儿,她从哪儿来,这样的地方,她就像一幅画,伫立在那里,让她不知所措。“诶,你还住不住了,你俩傻了?”妇女大喊,她被惊醒了,回头看去,原来她舅也在看,回不过神来。“刚搬来啊?”她刚要回应,“去吧,去吧”,一抹微笑,送给了她。她急忙来到房间门口,房间比家里的好多了,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但味道还是比较浓的,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有些她看到过,有些就很陌生,妇女骂着之前在这里住的房客,拖欠两个月的房租跑了,总感觉是在骂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房间里没什么家具,一个书桌,一个木床,虽然简陋,但她很知足。
行李放在床上,地面还算整洁,很多废纸,她撸起袖子,打扫着她第二个家,自己的世界,放肆撒野的世界。她舅跟妇女在楼道里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出去了,过了半晌,她舅回来,看了看,收拾过的房间,笑了,“妮儿,过来”,“舅,您看咋样,干净不”,她兴奋的说着,嘴里哼着歌,“别疯了,这是给你买的,这个叫手机,你看,我这也有”,她舅咧着嘴,笑着,掀开褶皱的条纹西服,黑色的皮带上别着个小包,一打开按扣,取出个蓝色的手机,“这个叫弄鸡呀,哈哈”,她疑惑的看着,“弄啥嘞?”“说了你也不懂,这个给你”,她看着这个白色的盒子,不知道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来年,你爸妈那装了电话,你就能往家打电话嘞”他说着。她听说过电话,千里传音,她自己这么理解,但是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她舅给打开包装,把手机装上,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卡袋,把手机卡装了上去。她思索着,她不懂,懵了,但看的津津有味,“这个得交钱,我给你交了20块,你自己以后交,要充电,你也没啥事,刚来,能跟谁联系,不像我,业务比较脏,不是,比较忙,”她听的入神,仔细端详着这个白色的小东西,屏幕亮了,上边出现了“TCL”三个字母,“太次了?”,她脱口而出,她舅惊了“你说啥,你个龟孙儿,这花了钱给你买的,你说次,娘的”,她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纯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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