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伤身,六欲惑神,萧玉桓就在树梢看着身下的争斗,短短的时间里,积血已经汇成一条条的血溪,混合着大雨流向四面八方。
萧玉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所有的人,正如萧玉桓先前所说,你们活着,我朋友会死。
抚琴的手越来越快,琴声也越来越昂扬,穿云裂空的琴声挡不住被欲望迷失心性的刽子手。
所以,当琴声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树下的杀戮盛宴也达到了最激烈最惨烈的状态。
琴声陡然而下,最美的乐章已经演奏出去,现在是收尾的阶段。
场中只剩下一个人!
一个浑身鲜血在地上匍匐的人,身上都是乱翻的伤口,像是小孩子裂开嘴笑一般的伤口。
萧玉桓背好七弦琴,从树梢一跃而下,站在此人面前,看着脚下溅起的血水,萧玉桓面无表情。
他看着此人,双手交互用力,慢慢的拖着身体前行,一道刀伤由额头劈落,将眼眶一分为二。
慢慢的从萧玉桓身侧经过,身下逶迤出一道血路。
竭力睁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白玉盒,似是体力用尽一般,再没有前行的力气,只是徒劳的向着白玉盒伸出高举的右手。
萧玉桓踱步走到白玉盒前,弯腰捡起白玉盒,看向此人。
萧玉桓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仁慈的人,只是他不介意让人死的更明白一些。
因此,他打开了白玉盒。
地上的人在萧玉桓捡起白玉盒的一刹那,神情就变的非常激动,喉咙处发出“哧哧”的声音。
在看到萧玉桓打开白玉盒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渴望起来。
盒中空无一物!
此人眼睛睁大到似要突出眼眶,从不敢置信到透出一丝了然,到最后又变成了一丝嘲弄,眼睛似是定格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空无一物的白玉盒。
最后,高抬的右手砸落在泥水里。
确实很嘲弄,被人请君入瓮一般的引入局中,最后临死时还有靠着别人的施舍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萧玉桓收好白玉盒,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疲色,六音惑神曲考验的不仅仅是众人的心智,更是对自己的狠狠鞭笞。
今夜的杀戮已经令体内的蛊虫在不停的躁动,若不是六音惑神曲,萧玉桓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也是这众多尸体中的一员。
“萧兄此刻的状态似乎略有不妥?”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何止不妥,怕是再无可战之力!”
“既然如此,萧兄何不将七叶灵芝交付出来,我等也好为萧兄调养身体。”
“交出七叶灵芝!”
三道附和的声音传来。
萧玉桓慢慢的转过身子,看向打着伞慢慢走出的四人。
赵钧、钱万万、孙延武、李天笑,江南四公子!
“四位好算计,正好在萧某百战险生之际来讨要七叶灵芝,想必若是萧某不给,四位怕是立刻刀剑相向吧!”
“萧兄乃是识时务的英雄豪杰,想必不会让我四人为难!”
钱万万笑脸相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某此刻若是交出七叶灵芝,断无生还之理,如此,萧某不若将这灵芝草毁去!”
萧玉桓由胸口处掏出一个油布包,掌心劲力暗吐,只待稍一用力,油布包和其内的物事便会化为齑粉。
“萧兄且慢!”
四人脸色一变,齐声喝道。
“哦?你们莫非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我等四人,虽不是什么武林名宿,但也是薄有微名,萧兄,若是信的过在下,只要将七叶灵芝交付与我,在下保证我四人绝不对萧兄出手!”
孙延武开口说道。
“非是萧某不信,只是四位皆是人中豪杰,小小的一个以逸待劳便让萧某进退两难,萧某又怎敢相信四位不会做出李代桃僵之事?”
“萧兄此言差矣,着实是萧兄在江湖上的威名太甚,我等四人自忖不是萧兄一合之敌,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还望萧兄恕罪!”
“若是萧兄仍是不放心我等,我等自然给萧兄一个信得过的理由!”
钱万万说完,一击掌。
自林暗处走出一队人。
“快点!”
一边走还在一边的推搡着前面的两人,萧玉桓见此情形,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出了疏漏。
随人群走出的自然是戒心和尚和冲霄小道士。
“不可对贵客无礼,萧兄,钱某的这份诚意可还过得去眼?”
萧玉桓神色平静,令一直在观察萧玉桓神色的钱万万心中不安。似乎眼前的这两人并不是萧玉桓的软肋。
一咬牙,冲后面使了个眼色。
“噌!”
拔刀出鞘,一刀划过和尚的左臂。
“哼,阿弥陀佛!”
和尚闷哼一声。
“原来江南四公子也只是会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钱某家中从商已近半甲子,对钱某而言,无论是何种手段,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钱某的这番见解萧兄可还认同?”
“钱兄治家有方,萧某佩服,只是这和尚是灵山净有寺里的,这小道士是圣山道门里的,不知钱兄高论中可有如何面对庞然大物而又能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听完萧玉桓的一番话,钱万万脸色阴晴不定。
“莫非钱兄此刻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且不说眼前人多眼杂,即使是请我这两位朋友来的路上只怕也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吧?”
萧玉桓此刻云淡风轻,在钱万万在乎和尚和道士身份的那一刻起,钱万万这一步棋就变的臭不可闻。
“你在离间我们?”
钱万万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阴沉的脸色似乎可以滴下水来。
“离间?算不上,只是替钱兄还有其他三位兄台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萧玉桓越是平静,钱万万等人脸色就越是阴沉。
“噌!”
宝剑出鞘,李天笑不发一言,挺身刺出一剑,他等不了太久,若说这里面谁最渴望得到七叶灵芝,自然非他莫属。
与人比武伤了经脉,正需这等天地灵材进行温养。
他不肯给萧玉桓恢复的机会。
“糟糕!”
萧玉桓没有想到不苟以言笑的李天笑竟会如此不顾全局面,一时情急之下,来不及拔剑出鞘。
将手中的油纸包向剑尖处迎去。
李天笑瞳孔一缩,手腕一抖,本是直刺中门的剑尖改刺为削,滑向萧玉桓的脖颈处。
萧玉桓失了先机,无奈之下只得一个铁板桥避过剑锋,怎奈李天笑的剑法也是极为高明,虚实变化间衍生出无数后招,一个剑劈华山就劈向萧玉桓脑门。
萧玉桓身子一扭,于间不容缓之际避过剑刃,又恐李天笑剑法连绵不绝,到时更加被动,索性,就地一滚,滚出一丈多远,脱离了李天笑的剑幕。
“可恶!”
萧玉桓见自己一时大意竟差点着了李天笑的道,不仅一阵恼怒,看向手中的油布包。
手一扬,便将油布包抛向空中,劲力一吐,剑鞘飞向半空的油布包!
“萧兄!”
“你敢!”
“铛!”
“啊!”
一连四声,前两声出自孙延武和李天笑之口,而后,孙延武七星鞭一甩,便将去势甚急的剑鞘抽飞出去,鞭梢一卷,裹住油纸包,拉回自己身边。
而方才萧玉桓的就地一滚已经滚到赵钧身边,无鞘利剑点在赵钧双手手腕处,绽出两团嫣红。
顺势扣住赵钧,将利剑横在赵钧的脖颈处。
这些事情说起来长,其实都是电光火石间便已完成。
“萧兄这是何意?”
被扣住的赵钧开口问道。
“赵兄,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即使是为了心中佳人利用了萧某一番,萧某也能理解,只是,现在却将我的朋友绑来,意图威胁萧某,萧某无奈,只得出此下策,赵兄些许皮肉之苦,还是先受着吧!”
萧玉桓说完,看向钱万万等人,此刻孙延武已经将手中的油纸包iong 半只烧鸡!
“孙兄莫不是劳心劳力之下,腹中饥饿,不然为何抢萧某剩下的半只烧鸡?”
萧玉桓讥诮道。
“哼,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萧兄的手段孙某领教了,只是不知萧兄打算如何让自己还有你的这两位朋友安全脱身?”
“孙兄此言差矣,自始至终危险的始终是萧某一人,在萧某没有授首之前,诸位是万不敢对灵山道门的人下手的!”
萧玉桓成竹在胸。
“你!”
“孙兄不必动怒,万万不可因一点小事伤了我等与萧兄之间的和气。”
钱万万止住孙延武的话语。
“萧兄智勇双全,倒是我等用这种鬼蜮伎俩平白让萧兄小瞧了,这天下之大,熙熙攘攘,说到底无非就是名利二字。”
“萧兄冲冠一怒,斩江湖三教九流于燕子林中,钱某佩服,这些人为了一时之利枉自送了性命,可称为死不足惜。”
“只是萧兄有没有想过,这世上死掉的人是为了利,活着的人也逃不过利,萧兄如今重宝在身,觊觎之徒不胜枚举,不知萧兄有何办法护得自身还有二位朋友的周全。”
“我等四人家大业大,自然不愿轻触灵山道门的霉头,只是这江湖之大,三教九流如同过江之鲫,敢问萧兄,其他散人来犯,可还会像我等四人一般礼数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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