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离家到郑师上学后,每年在家的时间不多,尤其是参加工作成家后,尽管离家也就一、二十公里,一年中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环伺父母膝前。
时间久了,我这个儿子倒像成了父母的闺女。看到我进家门,如同来了客人,那个张罗的热乎劲儿,真得把我当成了贵客,慌里慌张地忙着为我做好吃的。前些年家里条件不好,母亲也会想方设法就地取材,把房前屋后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材料,变成可口的美味佳肴。浆点儿粉条,端碗玉蜀黍换点儿豆腐,很快就能吃到粉条豆腐馅的菜角。院门口春韭正嫩,这时候到家一定是素饺子,鸡蛋也是刚下的。即使炎炎盛夏,母亲也会做碗凉皮儿消暑,或是放上铁鏊,搅盆儿面糊,有时是放点葱花,有时是掐点门口的花椒叶拌进去,一张张煎饼蘸着新蒜汁,让我这嘴馋的儿子食欲大增。每每大快朵颐时,能感受到母亲慈爱的磁场。
更多的时候,母亲一句“擀面条吧”总是戳到我的心事窝儿,母亲擀的捞面条我就没有吃够过。母亲做面条确实有一手 。小时候,父母两个挣工分要养育我们姊妹五个,日子可谓苦也,尽管如此,母亲也会不时做顿面条,捞面条吃不了,就做“揽锅面”。所谓的揽锅面,也仅仅是比汤面条略微稠些,比仅放点儿腌葱花的汤面条有味儿些。现在条件好了,也有三十年没有再吃过揽锅面,但那个味道,母亲的做法仍在我记忆深处。和面要比做汤面稍微多些,擀的时候多撒些玉蜀黍面儿(为的是让面条稠些,类似糊涂面的作用吧)。铁锅放到煤火上,火力不够塞进几颗棉花秆儿,总之火要足够旺,切点葱拍几瓣蒜,再扔进几粒花椒,这些都是村里菜园种的,分到家有意存放的,家里有啥菜炒啥菜。菜炒好后,把菜倒出来,还用炒菜锅下面条,锅壁上那一点点油腥儿也是浪费不得,面条熟了,端下火再把炒好的菜倒进去搅匀,揽锅面就好了。印象中,这揽锅面是要到农忙时,或是家里有人生日时才有的美味。至于后来我“成了客人”回家再吃面条就是捞面条了,但菜卤的味道还有当年的味道。
最近几年,母亲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母亲说擀面条吧,我不忍母亲佝偻着身子擀面,就自己擀面,母亲总是在我擀面时,把面条卤儿做好了,把蒜汁也捣好了。这样一来,尽管是我擀的面条,味道仍是母亲的味道。
母亲今年七十又九,我也即将步入知天命之年。父亲没有熬过辛酉年春节走了,母亲好像更是把我当成了贵客。现在回家方便了,开车也就是三、四十分钟,但忙碌的工作,繁杂的生活使我仍然不能经常守在母亲身边。但只要从家要回到我的小窝时,母亲总是“逼”着我带这带那,只要她认为好的,我带点儿她才开心。
哎呦,我的娘啊,您真的是把我当贵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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