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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31

2018-07-31

作者: 时可待 | 来源:发表于2018-07-31 21:50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初到柳泉镇

    这一切对刘芷吟来说太过突然。她不得不开始另一种生活。

    大年三十下午,爸爸妈妈带着刘芷吟辗转搭乘火车和长途汽车,终于到达奶奶家——荒漠深处的柳泉镇。

    除夕夜,爸爸妈妈的房间早早传出鼾声,芷吟却圆睁双眼,蜷缩在被子里,听着院外的各种声响。

    院外,如巨浪一般翻滚的云层被狂风驱赶,穿过阴沉的天空,冲击着土块垒成的院墙,发出怒吼声。院角那棵馒头柳的枝叶瑟瑟作响,声音比别的树更大、更哀伤,它在与狂风的对抗中耗尽了自己的叶子。

    芷吟的泪水在眼角打转,流淌,几天来未能平复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

    前些天,妈妈总是背着芷吟唉声叹气。

    那晚,妈妈端起一杯牛奶,和爸爸一起敲响芷吟房间的门。

    刚刚考试结束,芷吟正在读一本小说。她把书放到桌上,接过妈妈手中的牛奶,大口喝起来。妈妈张张口,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她用眼神给了爸爸一个暗示。

    爸爸看着芷吟喝完牛奶,故作轻松地说:“芷吟,我们必须要给你办转学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芷吟大声问道。

    “就明天吧。前几天融城出台了一个积分考试政策,我和你妈的积分没法让你在这里参加中考。”爸爸无奈地摇摇头。

    “好孩子,你成绩好,我和你爸都希望你将来能考上大学。我们也是思量再三,只能让你转学回到老家,和奶奶住在一起。两个地方用的教材有很多不同,回去要尽早,不然衔接会更难。”妈妈说完这些话,眼角湿润了。

    芷吟的泪水奔涌而出,大声哭喊着:“为什么?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么努力学习,为什么不让我考试?”

    其实,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是那么突然,妈妈曾几次委婉地告诉过芷吟有这种可能,但这一天的到来还是天塌地陷一般,让这个小女孩无法承受。

    爸爸妈妈安慰了她很久,芷吟仍哽咽着,一句话说不出。她哭累了,躺到床上,任凭泪水打湿枕头。

    爸爸和妈妈走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那夜,芷吟在床上翻来覆去,泪水湿透了枕头,又打湿了大片床单。在那漫长的夜里,她想起那些小时候的玩伴、老师与同学,想到自己付出的这么多努力,想到理想,想到未来,很多很多。

    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像一叶孤舟暂时停靠在这座城市的码头,天亮之后,必须重新出发,迎着风浪走向未知的前方。

    芷吟哭了一夜。

    早晨,她走出房间,看到爸爸接连地打着哈欠,很疲惫的样子,妈妈的眼睛也红肿着。

    妈妈看到芷吟高高肿起的眼泡,担忧地说:“好孩子,今天妈妈请假,在家陪你,让爸爸去给你办手续啊。”

    芷吟坚强地说:“你们还是去上班吧,你们放心,到了那边我会好好学习的,我喜欢这里,这里有我的家,以后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考回这里的大学,在这儿工作,在这儿过我喜欢的生活。离开的几年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爸爸抚摸着她的头:“我们芷吟真是长大了!”

    考试结束到休业式返校,中间有一周在家休息。芷吟并没有停歇,为了那个考回来的梦想,她制定了作息计划严格要求自己。她的作息计划和以往的每个假日一样,是严苛的、快节奏的:

    5:30—7:00 起床,跑步,晨读英语和古诗文。

    7:00—7:30  早饭。

    7:30—12:00 乘公交或地铁,到培训机构上语、数、英的提高班。

    12:00—12:30 午饭。

    12:30—17:00 乘公交或地铁,去上钢琴课、书法课、舞蹈课。

    17:00—17:30 晚饭。

    17:30—21:00 练琴、书法、舞蹈形体训练,课外阅读。

    21:00—21:30 洗漱,睡觉。

    芷吟就像一辆行驶在高速路上的汽车,没有“红灯停”,只有一路前行。从小,她就习惯了上学路上坐在车里背单词,习惯了周末去老师家上钢琴课的路上背《千家诗》,习惯了珍惜一点一滴的时间来努力学习、成长。

    转学手续都已办好,老师和同学为身为班长的她特意举行了一场欢送仪式。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她有意放空自己,什么学习任务都没安排,就在整个城市逛逛,好好看看自己深爱的这座城。

    融城三面都被大江、大河环绕,气候湿润。城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座座耸入云霄;横七竖八的高架路,纵横交错;南来北往的车,像一辆辆带着壳的虫子,缓缓蠕动;商场、银行比比皆是,金碧辉煌;公园、绿地干净整洁,绿树成荫,四季花朵常开。

    夜晚,上灯了,各色各样的霓虹灯汇成一片灯的海洋,明亮闪烁、千变万化;江面上飘荡的游船,优哉游哉;江边高楼上的彩灯闪耀,光影流动,熠熠生辉。 墙体上的巨幅广告牌,光芒耀目,夺人眼球。高楼千姿百态,喷泉激情放射。江风拂面,江水粼粼,海鸥、飞鸟自由飞翔。人们在江堤上往来穿梭,兴趣盎然。摄影的、绘画的,尽情览胜;谈情的,说爱的,甜蜜相依;推童车的、推轮椅的,温馨幸福;旅游的、采风的,恋恋不舍。大街上,路灯争相点亮,高架路上的车灯像一只只萤火虫飞舞。

    这些繁华与喧闹仿佛还在眼前。不知到了深夜几时,这两天乘车的疲惫重重袭来,她才沉沉睡去。

    初一清晨,爸爸早早敲响芷吟的房门:“芷吟,起来啦,爸爸带你出去拜年啦!”

    芷吟昨夜很晚才睡着,这会儿头还昏昏沉沉,她含糊着回答:“你们去吧,我还没睡好。”

    妈妈对爸爸摆了摆手,轻声说:“让她睡吧,她心情不好,别勉强了。”

    芷吟起床时,家里人都出门了。她打开院门,四处眺望。远远望见南边那座香积山,大约是受以前在融城读的许多探险小说影响,一种远离人群外出探险的意识忽然出现,爬山的念头在芷吟脑海中一瞬间冒了出来。

    她走出柳泉镇,路的两边大片面积都被荒漠占据,单调的黄色延伸向苍茫寂寥的远方。砾石、粗沙满地,没有大树,一些麻黄、骆驼刺、沙拐枣等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天空中看不见一只飞鸟。这片荒漠静得让人窒息,不时会有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

    冬天爬香积山,真不容易。芷吟穿着厚厚的棉袄,不一会儿就出汗了,只好脱下来扎在腰间,她找到一条通向山顶的路,小心绕过结冰的地方,以免滑倒。

    芷吟以前经常跟着父母外出旅游,见识过很多名山大川。和那些游人如织、喧闹声不绝于耳的名山相比,这座山真的太静了。

    一路向上攀登,都没有看见其他人。爬山的台阶不算平整,整条山路充满野趣。原始森林里的树木大多粗壮多枝,冬天树叶尽落,地面上一层厚厚的落叶与融雪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小溪结了冰,冰面在正午的太阳下闪动着亮光,暖暖的水气在冰面上颤动。抬头仰望,丝绸一样明净、纯粹的蓝天,飘过几朵棉花团一样的耀眼白云,那蓝色与白色,都没有一丝杂质。云朵宁静、安详地飘动,光亮炫目,让人很难长久地将视线对着它们凝望。

    终于登上香积山最高峰,放眼四周,一座又一座大山与香积山形成连绵一片,山脚下,大片的荒漠延伸向远方无限的空间,在正午的阳光下,荒漠像沙的海、碎石的海,微微闪着粼光。中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绿洲,一条大河蜿蜒流动,数条细的支流曲折行走,连接起荒漠之间那些大大小小的绿洲,打破荒凉和寂寞,带来活力与生机。

    远处的一大片绿洲,是柳泉镇,镇上有片很古老的红柳林,红柳林边有泉水不断冒出来,滋养了最初来到这里的先辈,因此得名。

    融城和柳泉镇,这相隔万里的两个世界,在她这里融汇,就像东西方向的X射线和南北方向的Y射线在这一点相交,这个交点就是她现在的坐标。她本来从东向西走,但从这个交点开始,她不得不到Y射线上从南向北走,这个转换注定是艰难的。

    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让她暂时忘记了昨夜的那些哀伤与哭泣。登山的疲劳、冬日午后的困倦,不一会儿都向她袭来。她找块稍微平坦些的地方,在暖烘烘的阳光下,不用枕头,没有垫子,躺下就睡着了。

    她睡得正香,被一缕温热的气息挠得鼻子痒痒的,她打着哈欠睁开了眼,坐起身。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喊着:“小姑娘,快离开这里,捕气老人一会儿要上来了。”

    她朝林子里看看,没有人在那里。她又躺下去,那个细细的声音变得焦急了:“小姑娘,说的就是你啊,快离开这里,那个捕气老人正往山上爬呢!再不走就晚了。”

    芷吟坐起身来,四处看看,还是没看见人。她走到山峰边缘,向山下看看,一个老人背着包袱,腰间挂个葫芦,撑着拐杖,一步一步从芷吟来时的山道向上走来。

    芷吟正打算沿着那条山道快速跑下去,细细的声音急忙说:“别走那条路!不能让他看见你,很危险!我带你走另一条小路。”

    芷吟紧张地向四周看看,着急了:“你在哪里?”

    “你看不见我的,你跟着白气走,让它带你去。”话音刚落,芷吟的眼前出现了一小团白气。

    “你这么奇怪,不会是妖怪吧?”芷吟瞪大眼睛,盯着这团白气,又看向那个细细的声音传来的树林。

    白气向前飘移着,芷吟并没有跟着它向前移动,她再次走到山峰边缘,看到那个老人离山顶已经很近了。

    白气飘了一段,发现芷吟还站在原地不动。它不再说什么,而是渐渐变大、变浓,变成很大的一团,裹挟着芷吟向一条小路走去,到小路上,那团白气聚集起力量,将芷吟从小路向山下推倒,芷吟叽里咕噜滚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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