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乘地铁里的自动扶梯时,能被头顶的换气系统滴下来的水准确无误地砸中手中咖啡杯的人,去交大的草地边上坐着晒太阳,能被路过的小孩子一击打得嘴唇出血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太可能会是一个太高兴的人。
我的电脑桌面上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保存着一些珍贵的影视截图,不是那种唯美的画面,动听的情话,或者可以发到首页的金句,而是那些让我觉得好有道理、无力反驳、好准确哦、“这他妈不就是我想说的吗”的丧气话。
每当“头顶的换气系统渗出来的水滴进站在上行的扶梯上的我的咖啡里”这样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截图库里都可以找到一句恰到好处的台词,来形容那些复杂的心情。
我经常在起床的时候想起《追忆潸然》里坂元裕二形容一个人丧气的台词:“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放弃这一天。”带着已经放弃的心情去开启一天,毫无期待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之喜,比如开门下车的时候竟然没有撞到头。
又比如工作中碰到总是发“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过来的人,我回:“在”,对方半个小时后又问:“在吗,在吗,在吗在吗”,有耐心的时候,我可能会像购物网站的客服一样劝导:亲,这边建议有事直接说,不要问“在吗”哦,浪费亲亲的时间哦。没耐心的时候只想携我《冰血暴》的侦探一起问天问你问大地:“这些糟心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委屈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也会如台词一样起起伏伏,一开始可能充满了怨气,昂扬着斗志想要狠狠地还生活一击,犹如大上海找刺的依萍,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们所有人。我要笑着看你们每个人哭。”旋即又想,哼,你以为你报复得了谁呢?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想笑着看谁哭,你可真是既蠢又坏……当大脑一不小心开始回想自己做过的蠢事,往事就从羞耻闸口倾泻而出,《真探》里我们颓丧帅气的马修·麦康纳的台词淡入:
“我的人生就是不断扩大的一塌糊涂。”
去年夏天,我租住的小区开始试行垃圾分类,每天只有早晚两个时段可以扔垃圾,早晨那一段我一般还没有起床,晚上那一段我一般还没有回家,其余时间垃圾房门锁紧闭,更不用说整理垃圾这件事本身的复杂,常去日韩旅行的朋友们一定能懂得垃圾细分这项任务多繁琐。《今生是第一次》里,男女主能谈上恋爱,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智商很高的男主在垃圾分类这件事上的无能。
每当家里囤积了一些无法扔掉的垃圾,我的眼前就会出现别府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大家的台词:“连垃圾都扔不了的人,在垃圾眼里也是垃圾。”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曾经也是个热爱打扫的女孩,到如今只想把自己塞进垃圾自弃桶。我甚至能够想象自己成为了不再扔垃圾的松子,一天到晚,与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作伴,好歹空间上有种紧凑感,免得晚年独居的生活格外孤独。
去年年底,生活里遇到了一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的破事,上海又一直下雨,周末我在床上一躺一整天,时不时像《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里的苏茜一样,明明哭了还要大骂:“妈的,我脸上怎么有水?”
这样的周末,无论再怎么不吃东西不做事,只要还活着,就难免会生产出一小袋垃圾,没想到这一小袋垃圾,最终成了我坚持活到令人讨厌的周一,收拾好自己出门面对生活的理由,想活得好一点,至少不要被垃圾看不起:
“无论发生了什么,也要扔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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