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

那天，我趴在没有厚度的镜子上想了很久，思想停在纸上沉淀漫长的岁月，雨滴碎石，风吹落太阳，笔尖的圆珠也几乎要戳破早已铺开的纸张，才趁着夜深人静时悄悄写下了一些难以明说的言语：

细细思索，我望着天花板如迷宫一般复杂的纹理，心也跟着杂乱起来。提笔去写前总是有无数伤感的情绪拥堵在笔头，恨不得纸张铺满整片天空，任由我肆意宣泄。真到去动笔了，才发现许多琐事都难以登上这文字的殿堂，往事一经回忆就显得太过于俗气，而我又固执的以为忧伤是高贵且优雅的。于是到处寻觅，在过去的时间线里翻腾着潮流的标签，却发现自己的往事似乎全都俗不可耐，它们已被时间洗去了华丽的外表，剩下的只有朴实的结局，既忧伤，又很乏味。无奈之下，我只好从同样高贵且优雅的天空说起。

日期是2021年8月22日，天气阴。

风很轻，像怕惊醒了梦里的女孩一样安静的游来游去，白云藏在昏暗的天空下孤独的飘着，太阳微微低下了头，让大地和它一起感受落寞。各色各样的人群与夕阳一同被洒落在傍晚的街道，老人拖着行李，小孩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情侣们手拉着手，心与心尚未分离……他们和夕阳一起踩在灰黄的土壤，同落日一同离去今日的阳光。

“再见。”

不知是不是风的眷恋，还是这两个字和傍晚过度合适，我在一辆公交车前再次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那是一个词语，却比世上任何句子都扣人心弦，仿佛你只要说出这两个字，未来就会在你的期盼下一点一点到来。而在那一天，你似乎就能说出从前不敢说出的话。

只是，几乎所有人在告别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说是再见，却或许已是人生最后一次相遇。往后漫长而短暂的岁月里，你和那个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淡化在彼此的记忆里，曾经的标签一点点被撕下，终有一天名字会成为一个陌生人的全部，过去的一点一滴都成了未来的养料，变成你成为一个新的自我的牺牲品。然后逐渐沉沦在未来的风中，过去的自己带着过去的记忆一同死去。

我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在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里就先一步领悟了这个悲伤的道理，于是告别的场景在我的眼中附带上了一层灰色的格调，我曾试图去打破这层灰色，拼了命的追赶，狂风烈烈，似要把我吹散，电闪雷鸣，妄想将我吓退。金钱与权力化作两座高山堵在我的面前，我去翻越，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双脚能踏上的土地，唯有努力变成另一个个体，才能走在这条翻越的路上。

后来也不知是为了一个人还是为了自己，开始发疯似的寻求改变，将对未来的期盼当做精神鸦片，汲取欲望的海洛因化作奋发图强的动力，每天像个传教士一样高歌美好未来，似乎只要我一直这样下去，幻想中的未来就会如期而至。只是我只顾得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竟忘了这世上的一切都在变，阳光会一点点被晚霞替代，白云在夜晚也会化作昏暗的空中乌鸦。于是开始不安，开始用言语去试探一些人或物的变化，只是试探的言语就如最开头的两个字一样，是企图用相反的话语得到对方正面的回答。而这世上的一切关系，最忌讳的就是你说着相反的话，还妄想对方能听懂话背后的情感，最后大家只会在言语的表象中越走越远，心也游离在虚假的谎言里。

久而久之，便开始去追求所谓的灵魂伴侣，想在诉说孤独的同时获得理解，在一条黑色的河里遇到同样洁白的另一个个体。可也怕吓到那个她，毕竟一些时刻的我是充斥着负面色彩的，那个我是不为多数人知的怪咖，满脸的丑陋加上负面的情绪，三言两语便能摧毁一个纯真的笑容。

就像有幸看过的一句颇有道理的话一样：“懂我，是一件忧伤的事。”

也像我自己一直坚持的那句话一样：“在闹市间绝唱，于迷茫中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