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生命中总有一些遗憾无法弥补，即使在我等完成了百分百的事情后。生命伴随遗憾，有些人童心未泯，继续欢乐，有些人耿耿于怀，终日郁郁。

对于我说的事，最好是假事，没有相关人员可以为我担保，除了我父母，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过去是很大一部分的人生，就我目前所知。一个人的过去是生命的前提，虽然无法查证，我依旧相信。我认为过去是黄金时代，在入世的路上，允许出错，而当时过境迁，大人的节点上已经打上绳结，即使心口不一，已经显得步步为艰。

我十五岁便出来社会了。自以为有点小聪明，肯定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没有文凭傍身，我只能略不甘的去了一家连锁酒店做收银。在那里，我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重量，带着我沉甸甸的时间颗粒，终是以这样的形式奉还给我。我乐意之至。就这样，一个月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我已经跟同事打成一片，他们当中有极大一部分没有完成学业，早早出来混工作，像浮萍一样飘浮在深海里，只是，他们很难想到这个。

在这里，我也得到一些磨练。四个月后，我提出转去管理部，在半年时间里，我凭借我的努力，终于升上管理层，区区一个楼层主任。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在月会上，总经理向全体员工宣布了我的升职，还为此举办了一个聚会。我的哥们都过来恭喜我，跟我开玩笑，工资涨了给点钱花花。我只能赔笑。

那天，精疲力尽，像脱线的木偶，四肢已经完全失去控制。我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任何人。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的家人，我唯一一位亲叔叔，已经与我断了联系。关于我的身世，谅我不再详细托出。

我也曾是老师心中极有天赋的学生。我向来顽皮，在功课上不爱劳心，反倒处处走捷径。为此我的任科老师总是哭笑不得，却也拿我没辙。

如今想到这里，我意识到我的过错了。不过庆幸的是，这里的人都不太爱提自己的家事。一开始我是暗暗庆幸的，毕竟我是被人赶出来的，我并不想做一个人人同情的可怜虫。不过时间一久，我按捺不动的性子总让我疑惑起些什么东西来。是人生的归属感或是其他什么，我无法明确提出来。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每逢结资，势必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也参与了好多回。对此，我不作评论。我父亲在世时，总叮嘱我，'做人要踏实，像打箭靶一样，尝试向中心瞄准，稳扎稳赢，莫做圈外的事，不求你大富大贵，但绝不能走上歧途。'我明白，一旦陷入，凭我一己之力，无法自拔的。

为此，我决定一个重大的目标――成人高考。说来也不怕你们笑，一开始我藏藏躲躲，硬是没让宿舍内的人发现，他们打游戏，我闷在被子下看书。他们出去喝酒的话，我的学习安排会轻松些。为此，我付出了近半年的努力，最后，我考上了末流本科。我对此已经感到满意了。

在这里，我第一次体验到众多人一起跨年。不比以前，我总是躲在房间里，外面的热闹都与我无关。唯一遗憾的是，我终究没能在父母脚下关心一二。

你知道什么时候最想家吗？就是这个时候，万家灯火，却自知无一家是自家的。

我不是游子，我已经没有牵挂。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辞职了，我要去的是另外一个城市。辞别了关系好的哥们、阿姨，他/她们打趣我，以后会想回来的，外面再也找不着这份工作了。我苦笑着说有缘江湖再聚。我没有跟他们提及上学的事。当然，他们应该也不会想到这点，在他们的认知里，知识从来都是陌生的高塔，终其一生，连塔边都无法触及。对此，我也不作评判。

再说回来，我的资金已经用的十分紧凑。交了学费后，银行卡所剩无几。我唯有半工半读。我已经站在第二次人生的入口处，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打一手烂牌。可我是失望的。由于两头兼顾，我的学习落下来，身体也越来越疲倦。在开学两个月后，我病倒了。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看到了和以前一样的光景，舍友们无一不在打游戏，配着高端的电脑设备，戴着我从未见过的标致耳机，兴奋时大敲桌子。有时我被吵醒，即使在深更半夜，我也见怪不怪了。我成了宿舍里的怪胎。我一人成行，吃一块钱的米饭和白菜。课外活动是泡图书馆。我开始整夜整夜失眠。看着心仪的女生，我不敢向前打招呼。不，可以说，我是整个班集体的透明人。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比在酒店时被客人问起年纪小小怎么出来打工还要令我脸红脖子粗。

现在我已是一名普普通通程序员，关于前半生的记忆，已不大清晰了。我著这封信，是给过往的自己一个完整的交代。可怜我总是没有作日记的习惯，导致现在想起这段往事，也总觉得没有感觉。

最近，我又出现了整夜整夜失眠的状态，看过医生，也总是不好。我担心是否跟过往有关，唉，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你们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手写我心，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游子，我无以为家，但此时，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还有人能够倾听我的心声，像父母一样，不作评判，只是静静倾听我的悲欢离愁。很感激。

我深知自己文疏才浅，没有高雅的词藻修辞，也没有华丽的主题。更加没有传奇的经历和不懈的毅力使我成为优秀的人予以更多人榜样。

但不管怎么说，我想证明我来过这个世界，我向世人留下了这封信。祝福你们，在尘世获得幸福，生命的重量可以故作轻松到生命尽头。谢谢。”

这是一封读者来信，林素儿收到时是在凌晨三点。在闷热的被窝中，擦着红肿的双眼，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她并没有爬起来查看。只是，今天的夜如往常一样，又消失了，却又仿佛从未获得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