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为纪念苏轼诞辰980周年之际,央视纪录频道推出了大型人文记录片《苏东坡》,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不一样的苏东坡。提起苏东坡,人们总会以文学家冠之,豪放潇洒、超然物外,可谓是“真名士自风流”,然而,我更愿意相信,千百年来,苏东坡除了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功绩外,留给世人更多的是他的“遗爱情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何为“遗爱”?在他的《遗爱亭记》一文中,苏东坡这样诠释:“何武所至,无赫赫名,去而人思之,此之谓‘遗爱’”。说的是,一个人为官一任,没有显赫的声名,离开之后,却深得百姓思念,这就是所谓的“遗爱”。我们都知道,《遗爱亭记》是苏东坡代巢元修所作,歌颂其好友徐君猷的为政之德。回望古今,苏东坡所赞又何尝不是他自己为官的追求?
幼学之年立济世之心。苏轼十来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程夫人带着他读《后汉书·范滂传》。范滂是汉代一个清廉刚正、铁面无私的官员,他办案不讲人情,后来被诬告判了死刑。临刑前他跟目前告别,说孩儿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要去追随黄泉下的父亲,希望母亲不要太过悲伤。范滂的母亲说,一个人既要追求留名千古,又要追求长生富贵,怎么可能呢?你为了理想舍弃自己的性命,我这当妈的支持你。听完这个故事,苏轼马上对他母亲说:我希望长大以后也做范滂这样的人,您同意吗?程夫人平静地说:你能做范滂,我为什么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呢?少年时代的苏轼能有如此济世之心,可以说与他良好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
致仕之初露仁义之怀。1056年,不满二十岁的苏轼离开眉山前往京城开封参加科举考试。在礼部组织的考试中,出考题为《刑赏忠厚之至论》,要求考生对于刑罚与奖赏提出个人想法。在答题中苏轼援引古代仁者施行刑赏以忠厚为本的范例,阐发了儒家的仁政思想,文章受到当时的主考官欧阳修的大力赞赏,称其立意高远,颇有大家风范。欧阳修恐其为自己的弟子曾巩所作,故点为第二名。虽然稳拿第一名的苏轼出人意料的获得了第二名,但在这次考试中,年仅二十岁的苏轼却道出了他个人的从政准则。
贬谪之时显遗爱之境。苏轼一生宦海沉浮,曾先后在杭州、密州、徐州等七个地方担任知州,每到一处都会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在杭州,他修复坍塌废置的水井、治理西湖,才有了今日享誉世界的“苏堤春晓”、“三潭印月”;在密州,他走进田间地头,和百姓一起研究治理蝗虫灾害的方法;在徐州,他冒着城墙被洪水冲垮的危险,戴斗笠披蓑衣穿木屐拄木杖,和群众一起抗洪修坝、治理黄河水患;在颍州,遇到严重雪灾时,向朝廷申请减免百姓税收,开仓放米和柴,救助饥寒的贫民,等等。正是他这种“遗爱”境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出现了在密州出猎时“倾城随太守”的盛况,在乡下视察时百姓“旋抹红妆看使君,相挨踏破茜罗裙”的热情。
江湖之远展为民之情。不管苏轼身处何种境地,他为名的“遗爱”之情从未丢失过:在被贬谪到惠州无权过问公事的情况下,仍然为闹饥荒的农民向圣上呼吁;在惠州开凿石槽,实施引水工程,解决百姓饮水困难;为了给当地建桥,捐出皇帝御赐的犀带;把黄州的先进插秧工具“秧马”介绍给惠州百姓;让亲友寄药给当地百姓;被贬谪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后,他劝导黎民爱惜耕牛、移风易俗,并推广和引进中原优良品种和农业耕种方法;凭借一己之力在儋州以诗书礼乐教授汉黎各组学生,传播中原文化。
苏轼学贯儒释道三家,可以说是深谙儒家思想,但他突破了文人“穷则独善其身”的处事态度,用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态度来成就一份非同寻常的“遗爱”情怀——不论穷达都要兼济天下,不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都心忧其民。东坡在自题画像上曾写道: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虽然一生坎坷曲折,屡屡贬谪降职,但他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冲破藩篱,完成了一次永载史册的突围,不仅成就了一位杰出的文学天才,更将逆境之中不忘民的“遗爱”情怀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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