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到会想,生命里某些当时充满怨怼的曲折,在后来好像都成了一种能量和养分,因为若非这些曲折,好像就不会在人生的岔路上遇见别人可能求之亦不得见的人与事;而这些人、那些事在经过时间的筛滤之后,几乎都只剩下笑与泪与感动和温暖,曾经的怨与恨与屈辱和不满仿佛都已云消雾散。——作者自序
看完野夫《身边的江湖》后就看了吴念真的《这些人,那些事》,那时已是旅途的尾声,在候机的时候开始看的。自序里的这段话,正是吴念真笔下人与事的写照。序言里还借用了《麦克阿瑟回忆录》的一句话:“回忆是奇美的,因为有微笑的抚慰,也有泪水的滋润。”刚好,《身边的江湖》里野夫也有类似的表达,“在黄昏的苍山下检点平生履痕,万事万物皆显温柔。昆德拉说,即便是绞刑架,此刻也将被怀旧的光芒所照亮。”其实也像我的这次旅行,其间的纠结与落寞未必美好,但回忆起来仍然神往。
和《身边的江湖》一样,《这些人,那些事》中也是作者亲身经历或听说来的故事,并且大多也充满苦难和伤感。但有所不同的是,这本书的底色是温情的,充满人性的美好。比如母亲的坚强与感恩,父亲严苛里的慈爱,孤儿琵琶鼠苦难中的坚韧,杂货店女孩阿圆的勇敢,愣头青新兵阿春执着纯粹的爱,美满两个丈夫的传奇与乐观,阿照继父的深沉与宽厚等等。正如作者所说,若非生命的曲折,恐怕也未必有这些美好的人与事。这样温情的视角与野夫的风格迥异,这其间的区别,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窥见两岸时代背景的差异。吴念真比野夫大十岁,两人大体算是同时代的人,在成长时期,二人都身处艰难时世。不同的是,吴及其笔下人物面对的多是生活的艰难,而野夫及其笔下人物的困苦更多源自社会政治因素。当然,这也与描摹对象相关,《江湖》中多文人,而《人事》里则多是普罗大众。同属文人,吴念真早年即已功成名就,性情温顺宽厚,野夫早年横遭牢狱之灾,其后也基本游离在主流之外的圈层,更多激愤与不羁。同样写身边的人与事,但风格与底色的迥异,其实从两本书的书名就可窥探一二。
另外,作者讲故事的技巧也非常突出。一是画面感。这也和作者多年编剧生涯有关,大部分作品也都可以拍成为微电影,并且一些文字还会有镜头感。二是精妙的故事设计。有时开头会设置悬念,有时中间会抖包袱,还有一些则在结尾出人意料。比如《重逢》,落魄的出租车司机载上前妻,一直担心前妻是否会认出自己,而前妻似乎无心地给一圈人打电话,结尾才点出其实她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的近况。短短的篇幅,却给人强烈的情感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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