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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佞臣(1)||穆皎

【连载】佞臣(1)||穆皎

作者: 轻决 | 来源:发表于2017-06-06 10:39 被阅读0次

    纵难逃贪嗔爱恨红尘争荣辱,终未负深雪寒梅铮然有清骨。

                                                ——《太平调》

    千古佞臣
    壹、千古佞臣,唯一人耳

    奉南建国数百年,纵观这青史长河,有不少忠义有加的臣子,可论谁都比不上当今右相,穆皎。

    说起这位右相,少年权臣这四个字安在他身上是在适合不过的了。十七岁便中了探花,及冠之日被封右相,位列百官之首。世人说穆皎,无一不说其仕途平坦,硬生生将这荆棘血路走的顺风顺水,轻而易举的就登上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任哪个大臣提起他,都要心服口服的说一句能臣,然后再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一句:佞臣。

    不过话是如此说,可这满朝文武皆是做足了面上功夫,但凡是遇到穆皎,管它是在花街柳巷还是自家后院,都得恭恭敬敬的行大礼。不为别的,单凭这位右相记仇的本事,诸位就得悠着点。

    想当初左拾遗许深进言,说右相府极尽奢华,几进几出的宅院皆是黄金作砖玉作瓦,实在是有逾矩之嫌。当时穆皎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将自己的数十座房子充公,只给自己留了间瓦房。末了还夸赞左拾遗直言进谏,替他向圣上求了些赏赐,实打实一副贤臣的模样。

    只是过了几个月,便听得圣谕:谏官所居皆换为平头百姓的民宅,每年的俸禄也是减了三成。说什么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身为谏官便应清清白白,免得为金银细软操心,让旁人钻了空子,在圣上耳边说些胡言乱语。

    不消说,定是右相的意思。

    绣帛公主一次与贴身侍女说些贴己话,说起当今右相生的俊秀,指不定是姑娘家。偏巧不巧的传进了穆皎耳中,过了几天连远嫁和亲的嫁妆都给公主准备好了。

    还有平远将军,不过是酒后说了几句文官无用,宴后就接到一纸调令,命他去戍守穷山恶水的南疆。

    一手遮天,这朝野上下,单单是穆皎的势力便有十之六七。奉南江山,说是帝家的,倒不如说是姓穆更为贴切。

    不过苍锦帝君也不知是太过信任穆皎还是坚信帝家的本事,竟任由穆皎这样为非作胆,有时心情好了还没什么理由的就扔下去大把大把的赏赐。都说是太平盛世才能出佞臣,这一对君臣,却也是十分合拍,数年下来也是相安无事。


    右相府上。

    “主子,御宸台上那帮老顽固又在说您的不是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侍卫敲敲半掩着的门,跨进门开抱拳行礼道。

    “哦?”穆皎懒散靠着雕花太师椅,手中端着盏上好的青瓷茶盏,慢悠悠的呷了口茶汤才开口说话。

    “说我什么?扰乱朝纲还是功高盖主?”说罢,仿佛是连自己都不信一般浅浅的笑了起来,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们说您……”

    “说啊,朝生。”穆皎挑眉,漫不经心的说:“不说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叫朝生的青年不敢多耽搁,一咬牙,愤愤不平道:“说您男生女相,定是祸患。”

    穆皎闻言怒极反笑,将茶盏放回桌上,不满意的摇摇头:“那群庸才想不出别的理由了么,这般荒诞的话也说得出。”

    朝生心中暗自为自家主人不平,忍不住说道:“主子操劳这么些年,到头来没一人念着您的好,反倒是千方百计的要拉您下马,主子,您这是图个什么……”

    “图什么?”穆皎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以为然的说:“自然是图这位置,图这金银珠宝,泼天富贵。他们想方设法的要搞垮我,不也是为了这个。”

    说罢,掸掸锦袍,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听说绣帛公主在宫墙上题了首诗?不妨去看上一看。”

    奉南建国百年,虽说是称得上富饶,却还免不了边疆小国侵扰,若搁在几年前还好说,不过是卫边军几百利箭的事,只是这几年偏是灾年,非旱即涝,寻常百姓家都要紧巴巴的数着米粒过日子,哪里还会有余粮赋税。无事也罢,只是一有点什么战事,军饷粮草都怕是凑不齐。

    奉南这般大国都被灾年影响,更不消说是周边平年都难以度生的蝼蚁之国了,也无怪乎他们要拼死一搏,做这等以卵击石之事。这北隅,便是其中最肆意妄为的一颗鸡卵。

    想至此,穆皎眯起眼,鸦羽般的长睫掩去了眸中狠色,旁人看去,还确是翩翩公子模样。只有自幼相识。熟知穆皎秉性的朝生知道,此时的右相是有多愤怒。


    待穆皎和朝生到了重华门,和亲的步辇早已走了大个半时辰,只留苍锦帝君一人负手而立,怔怔的看着北方。

    “帝里天家六畜道,犹自悔作女儿身,只教红妆委身许,不得薄甲御国功,若可施黛定江山,何不卸甲扮妇人,敢问六军吴钩客,几时有功勒燕然。”

    穆皎下车,轻移到墙边,并不惊扰正在出神的帝君,只是细细端详着刻在宫墙上的诗,饶有趣味的反复说着诗句:“何不卸甲扮妇人。”苍锦帝君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向穆皎,喟然长叹:“穆卿。”

    说罢,却是双唇翁动,怎样也说不出半句活来。

    穆皎显是知晓帝君的心事,唇角轻勾,仰头看向天空,笑道:“这样的天气真是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昔年射下来的八个太阳又回来了。”

    苍锦帝君神色微动,宽大的墨色锦袍随风扬起,遮天蔽日。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哦?”穆皎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到“那圣上可是要说时年大旱,五谷不生,农户无以为继,百姓易子而食?

    还是说圣上已经下旨开仓放粮赈灾?还是说,您只看到边疆祸患而将百姓悲苦抛之脑后!”

    穆皎步步紧逼,神色却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对比之下反而更有种威慑感。

    普天之下,敢这样与帝君说话的,穆皎一人耳。

    “孤并非此意!”苍锦帝君皱眉,沉声道:“何谓国家!无国何来家,边祸横生乃国家之灾,岂是一家一户之难能比得上的。”

    “如圣上所说,若是迎战,军队要消耗多少粮草?又可知,国库虚空,这些粮草取自何处?”见帝君不语,穆皎低头兀自一笑,带着些许自嘲:“民脂民膏,可不是这么好搜刮的”抬眼眄了眼脸色顿时铁青的帝君,语气放缓了些;“用一个女子代替这千军万马,确实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那是孤的妹妹!”帝君终是按捺不住,怒吼出声。

    “不,”穆皎轻笑否认,眼中波澜不惊。

    她是天下的绣帛公主。

    帝君闻言,颓然闭上眼睛,沉默良久之后,咬牙狠狠挤出一句:“穆皎,孤就再信你最后一次,若是你再这样擅自行动……”

    “圣上这话已是说过多次了,臣也不在乎再多死几回。”

    穆皎打断帝君的话,神色清明,抬手示意朝生将马车牵过来,银灰色的锦蓬上用银线绣着祥云瑞兽,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身为臣子,生死,皆由圣上定夺。”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只留帝君一人站着,身后是百尺城墙,被日头烧的滚烫。

    奢华精致的马车内部,从极寒之地运来的玄冰雕刻成山川的形状,摆在角落的金盆中,冒着沁人的凉气,将车外的署气赶了出去。

    “主子,这招是不是有些过了,北隅那边确实是环境恶劣,路途艰远,车马劳顿。况且奉南与北隅向来交恶,绣帛公主去了那边怕是……”朝生在车外驾着马,有几分担心远赴北隅的公主。

    穆皎在车内轻笑一声:“怕她死了?死了更好。”

    那个什么北隅王说话拐弯抹角,送来的信函中也是极尽粉饰,说是要和亲,永结秦晋之好,可见算盘打得是啪啪作响,怕是早料到奉南皇室无适龄的女子,唯一的绣帛公主又是当今苍锦帝君最疼爱的幼妹。定然不会答应和亲的要求,这样北隅就有出兵的由头了。

    穆皎冷笑,自己还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不就是个公主嘛,给他们便罢了,不光给,还要送上连城的嫁妆,让那帮蛮夷知道奉南是有多看重这个公主,从此若是他北隅再打不该打的算盘,奉南可就是真正的师出有名了。

    穆皎其人,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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