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夜像是被人泼了墨的围帐,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水气味,粘稠的让人无法呼吸。午夜十一点,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家。我住的地方与公交站还有几分钟的路程,这中间是一座正在修建的商业楼。楼还未建起来,四周用刷了蓝色粉末的围墙挡着,在深夜昏黄的路灯下闪着妖艳的光,我的视线在这光线的刺激下一阵模糊,眼前的绿化带也跟着扭曲起来,我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让自己能稍微清醒点。
我要回家,必须绕过这个挡在我面前的工地,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一贯如此,今天看着这个横亘在我面前还略显荒芜的地方,我竟然烦躁异常,喉咙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心。我不得不扶着围墙蹲下身子。以此来慢慢适应这种让我胸口窒息的感觉。
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一,刚好走完围墙的那一段。整个工地除过塔吊的信号灯还在闪烁之外再没了别的灯光。我忽然看见工地远处的工棚方向好像站了一个女人和一个蹲在地上的孩子,她前面的地上插着两只闪着忽明忽暗的蜡烛,蜡烛散发的光照亮了她周围的一小片空间,使得她的影子在烛光下拉成了长长的人形,仿佛一直被卡着脖子待宰的鹅。我借着远处微弱的烛光看到她似乎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好像那从静脉流出的暗红色血液一般。我没有走近,我与她中间只隔了大约二三百米的距离,才慢慢看见她好像对她身旁的小孩无动于衷 ,那个大约两三岁的孩子自顾自的蹲在燃烧的蜡烛前,好像在呼吸着蜡烛燃烧后散出的烟,蜡烛的火苗一颤一颤,两个蜡烛的中间纷纷扬扬的纸灰缓缓飘起而后又重新散落,孩子的手在那些烧过的纸灰里随意的摸索。我只是觉得身上的寒意更甚。我隐约看见蜡烛光亮照到的边缘似乎多了几个神奇木讷的男人,佝偻着身子,盯着那烛光下的祭品。
19年11月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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