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尽头,是一个停车场。懒在褪色旧沙发上的独眼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袋。
“这儿停一宿儿多钱?”
“......”
独眼老人深吸一口烟袋,仿佛从明灭的烟丝中抽取了一丝灵魂,这才慢慢抬起头。“咳咳......这儿不能停车。”
“为啥啊?那里面不是停着一辆嘛!看样子也停了挺久了啊,怎么就不能停呢?”
回答他的是老人吧嗒烟袋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闷咳。
那人开车走了。
没一会儿,陆续来了几辆。又陆续骂骂咧咧地走了。太阳渐渐往下落,独眼老人依旧靠着沙发,停车场里孤零零地杵着一辆车,余晖趴在车窗上,窥探着车内的一切,几只晚归的苍蝇牵着那抹微弱的光,在落尘的后视镜中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夜,降临了。
夜猫子的叫声伴着此起彼伏的虫鸣,独眼老人在褪色的沙发上睡去了。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人们在一大群乱飞的苍蝇底下,发现了独眼老人的死亡。老人那只瞎了的眼睛微微睁开,蠕动着的是苍蝇们这两天的爱情结晶。还没等附近的人假装同情与哀悼,独眼老人就和褪色旧沙发一起被搬走了。剩下的只有开发商们对这个停车场的如饥似渴。没过多久,施工队来了,手脚麻利的工人们开始清除停车场上无关紧要的东西,包括那辆车。
一切就绪,拖车拖动着这辆老旧的车准备送到二手市场,也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过度颠簸,“砰——”后尾箱突然打开了,紧接着又是一阵颠簸,掉出来个什么东西。
看热闹的有人带了狗来,这会儿便撒欢儿地跑过去叼了起来,回头又跑向自己的主人,回应他的,是惊恐的尖叫,与慌乱的奔跑。
警察来了,从后尾箱取出了一组完整的男性尸骨,当然,从狗嘴巴里抢回来的那根也回归了原处。
“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死的那个,就是那个停车场看门儿的老头子,是个杀人犯!说是文革的时候被人把眼睛打瞎了一只,憋着一股劲硬是报了仇,把那人捅死了,尸体还藏在车里,藏了整十年呐......”
“啧啧,这老头子,坏得很。”
停车场,又是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冷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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