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心情异常灰暗的一天,准确的说是从昨天开始的,昨天64岁的父亲辞职了!
父亲出生于1955年,60年的时候侥幸没有饿死,留下了一条卑微的命。他是中国最底层的,也是最朴实的农民中的一员。年轻时为了能够吃饱饭,穿上了军装,在军营里度过了快乐的4年时光!不知多少次我们父子聊天时谈到他当兵的往事,他都能眉飞色舞的和我聊上半天,那是他一辈子最快乐的回忆!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的苦难历史,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期望,所以年轻时他总是很拼命的和命运抗争,他在家里搞过养殖,也开着四轮拖垃机跑过运输,他总是像一头老牛,低着头眸足了劲得往前赶。一辈子不会求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总算把我供到了师范毕业。
我参加工作了以后,他依然没有停下努力的脚步,一直跟随着同村的年轻人在外地打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家人过春节是凑不到一块的。直到最近几年我的工作稳定了以后,想着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一家人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才多次电话给他让他不要再打工。无奈他总是说“我的身体很好,到你那没事做,不憋出毛病才怪”。
父亲的脾气倔,从来不会向命运低头,更不会为了生活去求别人。为了实现我的心愿,我和妻子百般努力最终瞒着他通过关系在街道上以十分优惠的价格租到了一个铺位,以让他过来做个小生意的方法吸引他,他才终于辞掉了工地上的工作,来到了我这里。
租的铺位位置优越的很,几乎可以说做什么生意都能抵上他打工的收入,但是毕竟是街边的摊点,风吹日晒的特别辛苦。
父亲过来之后,生意逐渐开始忙绿了起来。我不会担心他赚不到钱而难过,可我每日看见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忙碌着心理却高兴不起来。然而他却每日乐呵呵的,累并快乐着。用他的话说这叫“踏实”,他每天总是在收摊后,把他那装钱的小铁盒倒在床边,先把纸币和硬币分开,再分别归类一角、五角、一元…数钱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后来,摊位的租金提高了很多,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他又开始皱起了眉头,每日提不起精神。我劝他:你休息几天,咱们再想办法,再说现在不比以前,你也学学人家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没事溜个弯得了。他立马板着脸说:你们现在是拿工资的人了,我和你妈不能总是在家吃老本,趁现在年轻身体还好,我得找个活再干两年。再干两年,是啊,这句话是我听他说过无数次的了!
眼见闲下来的父亲,吃饭、睡觉都不如以前,每日无精打采的,我和妻子又开始了为父亲找工作的经历,最终给父亲找到了一个附近小区物业干保安的工作。得到消息的那一天,父亲久违的笑容又一次展露了出来。“小区保安工资不高,但是没什么重活累活,他爱干就让他干吧”,妻子说:“只要他高兴就行。”
是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父亲干的很卖力,无论是白班还是夜班,他始终尽职尽责的做事,也得到了物业公司经理的肯定:别看老李年龄大了,比一般小伙子精力好。父亲听后喜笑颜开。小区里住了几个我和妻子的同事,慢慢的大家和父亲熟悉之后和他聊天,“儿子媳妇收入也不错,你都60多了,该退休了!”他听后哈哈一笑,“我还年轻呢,不信咱俩掰个腕子!”后来同事给我说,你爸真逗,像个老小孩!我也哈哈一笑:他就那样,不服老!其实,我知道他开心的原因是同事们说我和妻子工作好,收入还不错。
就这样相安无事,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2年,父亲每天白班夜班的忙活着。每天早上换岗时他们列队等待物业经理的早晨训话,在我和大多数人看来是最讨厌不过的程序化流程了,可是父亲每次都是笔直的站立着,我知道他还是以他当年在部队中的习惯在严格要求自己,也许统一的保安服,又一次让他梦回军营,那个留下他美好回忆的地方吧。
生活总是充满了无数的意外,就在昨天父亲告诉我,他辞职了。我吃了一惊,赶忙问为什么,父亲告诉我:小区丢了东西,按照条例要扣发100元工资。我说人家有规定,扣就扣吧,谁让咱运气不好,值班的时候丢了东西呢。父亲马上火了起来,瞪着眼说:规定是有,可是之前也有类似的事为什么不扣钱,他们就是会怕马屁。我才不管他呢,喜欢让我求他,老子不干了,什么玩意。规定不是他的规定。从之后父亲的诉说中我慢慢明白了,物业经理是个喜欢别人恭维的人,这个事情按照规定确实是父亲的失职,可是当时父亲能说个软话,表个态度今后巡逻更加认真些也就过去了,但是父亲却始终不肯。在他心中:有规定不执行就等于没有规定。他没错,拿他开刀,让他服软,肯定说不通。
于是,父亲脸上又长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皱纹。我想给他说:爸,现在不比以前,你就学学人家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没事溜个弯得了。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没说出口。我告诉他,你别急,咱们再想办法!
我是乡村教员,摊上这样的父亲是我的福气,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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