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

那一年，她来试教。我坐在下面的评委席上，望着她波涛汹涌的山壑丘陵暗暗咒骂：一头母牛！晃来动去，目测形状应该是两只又长又大的木瓜，在她那胡乱套上去的一件运动背心外加一件宽松的白T恤里，格外扎眼。一侧的内衣带子露了出来，尴尬的。

大则大已，却毫无美感。

很奇怪的，难道大不是好的吗？可为啥却让人这么不忍直视呢？

终于还是留下来了，虽然语音一般般，普通话也一般般。综合素质一般般。据说有个远房亲戚在市里当了个小官。

渐渐熟了起来。她的单身宿舍没法去。小妹妹，哥哥的小孩，姐的小孩，还有躲计生的二嫂，带着超生的一个男孩子……一大堆人跟着来一起生活。妹妹跟着读书毕业了侄子侄女来，侄子侄女读书毕业了外甥来…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后来还来了个老母亲。她每天上完课就买菜做饭洗衣伺候那一大家子。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成绩优秀的。学校里教到她家孩子的同事都觉得，她家的这些个孩子资质平平又没志气，实在烦人得很。

没见她穿过一件漂亮衣服。夏天永远都是松松垮垮的不合身材的体恤衫，随随便便一条肥大的裤子；冬天则有啥厚的衣服就往身上一套就对了，只要保暖就行。哎，这一副万年不变的邋里邋遢的形象，“大”，有什么鬼用！只不过更显得格外的大妈罢了。脸也不算很丑，可就是看着不舒服，整个一个动物的样——因为缺乏仰望星空的能力。

后来嫁了个男的，1.8米以上。可是，还是那句话：高则高已，却不潇洒——木木的，没有灵气，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处处可见的小家子气。哎，也像个低档动物。

原来，人的精神气象，是可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