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记忆,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岁月流逝无可避免,而那些被人们一直使用、并视之为生计的东西变成了承载故事最好的缩影。鄙人以背篓为视角,介绍一下家乡有关背篓的点点滴滴,也同时表达对家乡劳动人民的赞美!
说起背篓,于我而言是再熟悉再亲密不过的东西了,几乎从我一出生就与背篓接触。小时候又叫它背箩、箩箩;在我们那儿,背箩有很多种,大体分三大类,专门用来背猪草或玉米杆之类的长作物,纵向比较深的,编织的竹条没那么密,叫花箩;用来背土豆、大豆或一些粒状物的,叫密箩;专门用来背着赶集的,比较精致的,竹条光滑且每根竹条间无缝隙的,叫夹背箩,一般用来上街买东西。
十几年前,背篓在我们那样的大山里正是流行,就像锅碗瓢盆一样是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用具,大的小的,街上买的,自己编的,各式各类,用得最多的就是去地里背运农作物的花箩和密箩,大人小孩几乎每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时不给制备,整天吵着嚷着要背篓,有时会叫自己的爷爷或外公给编织一个简易小箩筐,父母再栓两跟布带子,这样孩子们就可以背着去山上了,就算每次只背一颗萝卜头,孩子们也兴奋不已,有时候看着哥哥姐姐比自己背得多,心里不服输要比上去,完全不顾自己年龄小,父母无奈只得多装一点,可没想到开始背着轻,走着走着就重了,有时大汗淋漓,也要咬着牙一路边歇边走回去,后面再不敢逞强了。
农村孩子早当家,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感,生活不易,大家都想靠自己的劳动为家庭减少负担。这种责任感与生俱来,深入灵魂,代代相传。在我还几岁的时候,家里连一个背篓都买不起,就连竹子也没有地盘种,有时从深山里割来野竹,想叫外公帮忙编一个,但外公由于忙着放牲畜,也迟迟没有闲暇时间,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没有背篓是很难过的,像现在的我们没有手机一样。不同的是背篓用来干活,手机更多用来消遣。
记忆里人生中第一个背篓是奶奶家丢弃的鸡篓,原本专门放些柔软的草进去,方便鸡下蛋在里面,但是后来发现由于这篓子底不平,经常在鸡跳出来时给带歪了,一歪就翻倒,结果鸡蛋也摔烂了。所以奶奶家不再用来坐鸡篓,妈妈就用两根麻绳并排固定在篓子的一个面上,我两只手把麻绳往肩上一套,一个完整的小背篓就在我小小的背上了,只是这个背篓黑漆漆的,因为它的外面敷着很多年以前的羊粪,怎么抠都抠不掉的,听长辈们说是密封的作用,开始我不怎么在意,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妈妈的后面,背各种农作物,肩膀被背带绳勒出了很多紫色的印痕也顾不得疼。
家乡一角后来小伙伴们开始笑话我,说这个背篓上全是羊屎鸡屎,跟他们一起去山上时,也是我的背篓最丑。渐渐地,我越来越讨厌那个背篓,宁愿用篮子提,也不再背它。
稍大点妈妈去街上花3块钱给我买了一个专业篾匠织的崭新背篓回来,刚拿回家时,我就迫不及待地背着它去地里拔猪草了,后面外公编了好几个特别精致的花萝给我们几兄妹,那些花箩一直伴随着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每天放学后或者周末我就背着小背篓和伙伴们去割猪草或者割草垫圈,那些日子是很快乐的,劳动让人兴奋,让人觉得每天有所收获。直到高中大学,每次寒暑假回家我还是一样,挖洋芋,割猪草,一样离不开背篓。不同的是背篓逐渐变大,背的东西越来越多,背着背着23年就这样过去了。
记得那时每次去地里割猪草,都是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的,他们比我大好几岁,他们的的背篓自然比我的大好多,也要贵好几块, 他们每次干活都很快, 不一会儿就可把箩筐装满,然后 ,他们还会继续在顶部堆很多,用绳子捆在箩筐上。那时我们常常边背着箩筐边在一些庄稼地里窜,顺手拔些猪草往箩筐里扔,慢慢地背篓里的猪草越来越多,就不方便再背着拔了,我们会把背篓放在地埂上,去附近地里拔,直到估计着拔的分量已经够堆尖了,才一抱一抱的抱回来装好。记得有一次,姐姐把背篓放在一个回族人家地里,那回族人脾气暴躁,以为是姐姐把他家庄稼糟蹋了,二话不说就用镰刀砍碎了姐姐的背篓,姐姐当时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后来那人走了,姐姐才两手空空的伤心地回了家。我从小心厚,总喜欢背很多,同时也是希望受到长辈的赞扬。无论多重,我都会把它背回去,路上也舍不得漏下一把猪草,可能也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坚持慢慢磨练了心志使得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容易轻易放弃。
在那个年代啊,背篓是一个孩子慢慢长大的标志,也是天真孩童作为劳动工具的荣耀,承载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企盼。背篓,它装的不仅是一棵棵农作物,更装着人们想要摆脱贫穷、过上好日子的愿望,它的每一根“筋骨”上都隽刻着人们可贵的劳动品质和劳动精神。
俯瞰龙树我自己也会编背篓,六年级的时候编了一个给妹妹背猪草。小时候,背篓,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对于孩子来说,它还装着妈妈的爱,对于妈妈来说,背篓是孩子的渴望,是孩子的期待,背篓不能是空的,因为那会让孩子失望。
妈妈们上山回来时,往往会在背篓里猪草间藏一些野果,或新熟的甜玉米,还有白嫩嫩的土豆,一群群兄弟姐妹看到大人把背篓放下时,都涌上来去扒开来搜找,如果拿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孩子们会兴奋得手舞足蹈,如果没翻到什么,心里也难免失落。
山里离街上远,比起山上的野果,街上的零食更诱人,山里的小孩一般没有机会上街。
每逢赶集的日子,大人们就背着赶集专用的夹背篓,宽裕一点的人家,背的夹背篓常常是新的,日子紧巴的,夹背篓的底部破洞了会再补些塑料皮。大人们刚出门,孩子就在赶集回家的路上等起,直到夕阳西下时,妈妈们终于回来了,把背篓里吃的用的给几个孩子一分,大家如获至宝,万分满足,如果有时带去的谷物或鸡蛋没卖出去,妈妈们自然就没钱给孩子买零食,几个孩子漆黑的脸上也展不开笑容。
黑石头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孩子们从小就很懂事,种地的时候从家里往地里背大粪,背种子,庄稼种下去又整天背个背篓,跟在大人后面,满山遍野的去寻猪草,干旱的年头,一天要翻过几个山头,从早到晚都装不满箩筐。农历五六月份的时候,开始有雨水,庄稼长得茂盛,猪草也渐渐多了,但也是最饥饿的时候,地里的土豆玉米都没熟,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山上的野菜也会成为美食,好在山上的野草莓也成熟了,每次上山都不会空手而归。庄稼成熟的时候,大家伙又忙着从地里往家里背运庄稼。我们这些孩子会在别人收完庄稼后,又去拾别人剩下的,或者收别人漏捡的。收来的这些东西,可以卖成钱,上学的时候就有些零花钱可用。
上学的日子,每到周末或者寒暑假,村子里去往地里的小路上就非常热闹,大人小孩们都趁这个时候人多好干活,一群群劳动人民背着大背篓小背篓走在山间小道上,有背着杂草的,有背着各类粮食的,有用背篓背着不会走路的小孩子的,还有牵着牲畜又背个背篓的,大家有说有笑,来来往往。
必然,这种背篓的岁月渐渐会消失,我们这一代也渐渐长大成人,很多人也外出他乡,背篓也慢慢的成为人们记忆中的一部分,现在也有小背篓,那是小孩子专门背着玩的装饰,那时的大人们,如今也不知不觉老去,取代他们的背篓的,是便捷的拖拉机,人们只偶尔背一下背篓,也只是背一些吃食和衣服。
那时,时间过得很慢,在这四维是山的小镇,直到13岁中考生物考试我才翻过这座大山,看到山外的世界,进到县城。那时人们都感到很幸福,自给自足,一个新熟的土豆,一包嫩嫩的玉米,孩子们就会乐开花,就是这本生意味着负担的背篓,人们都渴望能背上它,渴望天天有新背篓,仿佛背着的是自己的整个人生,背篓漂亮,背着干活也更带劲,背起来也更有面子。背篓背来了粮食,背出了汗水,也背出了一家人的生活费和孩子的学费。
如今,背篓承载的,是一段回不去的岁月,一段充满智慧的劳动历史,一段独一无二的美好时光。
谨以此文献给辛勤劳作的劳动人民,献给家乡亲人!共勉!!
戊戌年四月初七
笔者: 千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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