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是寒露,晚霞散尽的时候尤其觉得更深露重。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快乐。
入秋有了好些日子,十月份的天气气温居然又飙到三十多度。律所今天应该是没有开中央空调,稍微来点儿让人心情烦躁的工作,如果还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的话,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望着电脑发呆,其实原本有好多工作要做的。
过去的两三年就像是一场电影。它不精彩,也不过分拖沓。不会使我陷入永久的绝望,也鲜有真正开心的时候。我曾经和我最亲密的同辈人说,我想要快乐。
可是没有人觉得我不快乐,因为我看起来很快乐。也没有人觉得我有理由不快乐。你怎么会不快乐呢,你有比很多人温暖的家庭,你有机会学习知识,你在大城市,你还年轻,你还健康,你还可以期待。你怎么这样不知足。
而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焦虑和乏闷的,我爱我的亲人,因而也会愁苦于此。我珍惜生命,也会困顿于此。
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奇怪的心思。
活着本身就是一场徒劳,而你所谓的焦虑不仅无用而且有害。
只有我知道,我想要从心底里荡漾开来的快乐。如果非要强颜欢笑,其实谁可以做得很好。
小时候,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母亲缝了一个软软的碎花棉垫,春天乡村的傍晚莺歌燕舞。父亲接我放学,从一条歪歪扭扭的小土路上骑,地上到处都是桃花和梨花的花瓣儿,路口还有一只只关心追着麻雀跑的大黄狗。我抱着父亲,唱学校里刚学会的歌。我的红色布鞋歪歪扭扭地扫过两边草尖,被露水沾湿了一大半。自行车的轱辘吱嘎吱嘎得转,脚尖打在草丛里,声音像是在下雨。
到家门口的时候,爷爷会开始把凳子搬出来,奶奶远远地冲我喊:吃饭啦,今天有番茄鸡蛋汤,还有豆腐乳,新熬的菜粥。我跑过去,闻闻西红柿汤,吧唧着嘴说,我要吃一碗饭泡番茄蛋汤,一大碗菜粥吃豆腐乳。
然后爷爷就开怀大笑:“小东西,真能吃!”
“她那皮球肚子不知道通到哪里呢!”奶奶应道。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当然这样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不谙世事和旁人的负责任加之一切平安喜乐的基础上才会实现的,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成长过程中的某一段时间一味的对这个社会失望,觉得父母不理解和无法沟通。
我当然知道很多道理,我并不是想要逃避什么,也并没有试图去因此想逃避掉什么责任,我比任何人都爱我在乎的人,都希望能做点儿什么。
我现在明白了很多东西,却也知道快乐难寻。因为现在的快乐已经不再是一顿纯粹的晚饭可以收获的,不管我承不承认。也自然不会是美食、衣服或者是一场狂欢就可以挥之即来的了。
她渐渐成为了一朵遥不可及的花。
我只是会有无力感,只是偶尔的会觉得活着很寂寞。
故乡沿河而建,那是一条古老的河,河中央有一个土垛,唤作鸭蛋垛。传说这是龙脊,所以这个草垛形成也应当有很多很多年了。
小时候我经常问妈妈,那上面有什么呀,等我以后会撑船了我就划船过去看一看。妈妈说,上面什么也没有,都是荒草。
土垛四面环水,清晨的阳光洒在垛上被露水沾湿的芦苇上格外神秘。我总觉得那里绝对不止有荒草这么简单,也许藏着一座不为人知的城堡。
如今逢年过节我也时常回家,却只是在河边遥望几眼。不再去关心那个小小的土垛,虽然偶尔会有遗憾,也不会想着撑船去一探究竟。因为我知道土垛只是土垛。
如果我有了孩子,当他问起我那座荒草弥漫的土垛,我也许会跟他讲,那里其实是一座小人国,里面住着一群小人儿,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参加国王举行的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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