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从来都不是一个带着欢乐的场景,有“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也有“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还有“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更有朱自清的背影。人生一世,大大小小的离别难计其数,和亲人离别,和朋友离别……
2016年春节,工作半年的我时隔一年后再次回到老家,回到那个千山万壑的老家,回到那个天空总是蔚蓝蔚蓝的老家。时隔一年,老家变化最大的就是修建了广场,泥清路也变成沥青路,平时从县城回家需要四个多小时,变成沥青路后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老家最热闹的节日,除了沉重的清明和野味遍地的端午,那就是春节了。中秋在老家兵不热闹,秋收的繁忙,大概冲淡了节日的气氛。
长大后,春节并没有什么味道,儿时的快乐被岁月一再冲淡,除了和哥哥弟弟聊聊天,爬爬山,那就是没完没了的走亲戚,无聊至极。要说还没变的,那就是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放鞭炮了。圆圆的两大盘鞭炮被拆开,红红的一条鞭炮从神龛前开始穿过门,直达院坝,另一条则在中门的位置搭在上一条的身上,穿过另一间屋子的门也直达院坝,形成一个短脚的y字。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点燃了远远的在神龛前将摆放好的鞭炮点着,转身就跑,噼里啪啦的爆炸身顺着红条一路追了出来,携带着刺鼻的味道的浓烟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放鞭炮的有意思,那种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是其他的事没法给与的感受。但是放过鞭炮之后,浓而呛人的烟雾就不说了,爆炸的碎屑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打扫是我不喜欢的。要说最爱的也是最让人留恋的,那就是奶奶制作的糖包疙瘩。
糯米和饭米按一定比例混合,磨成面之后,上一两碗放在盆子里,形成一座矮矮的雪白的小山。奶奶待说烧开后,用手从中间一挖,一个小小的坑就在中间出现了。左手用瓢从锅里舀开水,右手捏着筷子,边倒水边搅拌。水差不多就用手把米粉揉成一个雪白的打团,再从打团上揪下一小坨,放在手心里快速的搓成一个圆圆的小球。将小球捏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一捏,再双手快速的将被捏瘪的小球捏成薄薄的圆圆的面皮,当上混合好的酥麻糖,将面皮合拢过来做成饺子样……
春节吃上一顿奶奶做的糖包疙瘩,那简直赛过吃王母娘娘的蟠桃。春节很快去了,正月初六,我该回福建上班了。那天早上,我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奶奶就已经起床了。
“小松,快起来洗脸吃糖包疙瘩了,快熟了。”奶奶的声音从另一个屋子里传了出来。
“几点了?”我迷迷糊糊的问。
“五点半了,快起来吃了快点去吧,一会车走了你赶不上了。”奶奶回道。
“你几点起的?都做得糖包疙瘩吃了?”我变穿衣服边问。
“睡不着,三点多就起来了。”奶奶说完,响起来糖包疙瘩掉到锅里的声音。
吃完奶奶做的糖包疙瘩,天还开始亮,浓浓的山雾让天亮似乎推迟了。
“奶奶,我走了。”我拖着行李箱边跨出门边说。
“你等下,我送你过去坐车,这么黑你看不见路。”奶奶在另一个屋里一边从枕头下摸索手电筒一边说,雪银的头发在秀满花瓣的红色大衣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不用了,你送我过去再走回来,得多远?又黑,我有手机可以照亮。”我站在院坝里看着浓浓的山雾说。
奶奶右手拿着手电筒,左手拿着一盘红色的东西,那是一盘鞭炮。
“不用说,嫌我老啦?”奶奶似乎不满的说。
“这是我去帮别人办事,别人送我的鞭炮,经过菩萨开光的,你等下,我拿来给你放了,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出门赚大钱!”奶奶把手电筒揣在红色大衣的兜里,边拆鞭炮边说。
奶奶拄着我前面给她买的拐杖,用鞭炮把我围在院坝里,三只脚有规律的挪向屋檐下,又带着一根不到一米长竹竿向屋里挪去。奶奶再次挪出屋子的时候,那根短短的竹竿一头被点燃了。奶奶将被点燃的竹竿伸向鞭炮的引线,还没接触到引线就又唰收回去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引线咻咻冒出火光的那一刻,奶奶拄着拐杖,一扭一扭的像个刚学步的孩子朝屋里跑去,空气里,满满的全是鞭炮爆炸后暖暖的甜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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