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讲过,营区的厕所是开放通透的,一排排坑位整齐划一,有序排列,蔚为壮观。坑位紧俏的时候门口还要排满长龙,不知道的还以为超市在搞特价。这时候会经常看到排队的同志一边跺脚一边对着里面吆喝:操,都他妈的快点!厕所里会幽幽的传出一声:急,个,鸡,巴!据我观察,但凡高峰期,厕所就会很热闹,如果不是碍于战友情谊及部队纪律,我真担心会有人把粪坑拿来贩卖。
粪坑这种设计不知道源于何时,据说在上个世纪比较盛行,现在,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都没这福气,压根见不到我们老祖宗这项伟大发明。以往在农村,厕所里的屎尿混合物就和我现在营区的坑位一样是抢手的稀缺资源,这些玩意儿经发酵就是很好的农作物肥料,于是,经常可以看到群体掏粪坑的情况,因为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事儿,甚至一度一部人以此为职业,在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这项工作养活了不少家庭。这事我不骗你,在我小时候,村里一些老年人就有类似的捡粪美德,这些人通常早出晚归,遍捡村内外一切人畜粪便,至于为什么早出晚归,我的观点就是竞争少,容易捡到更新鲜及多的屎,为争抢粪便而耳红脖子粗的矛盾数见不鲜,现在看来,当年捡粪者积极踊跃、不辞辛苦的地工作,该为农村环境卫生做出了巨大贡献。后来我上了学,见到肥水不流外人田一词,我瞬间心领神会无师自通,甚至直到现在,再见到这词语,我脑子里依旧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东北农村老头肩扛铁锹,手拎粪筐的画面,我为我有这样的人生阅历而自豪,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我的这种自豪感也就顺理成章达到了顶峰,如果非要说遗憾,就是还没等我做到学以致用,这种职业就被碾压到社会进步的滚滚车轮底下。
捡粪一事自然烙有深深的时代印记,可我现在还不满三十岁,回忆起这事来,感觉时光遥远而空洞,我像是迟暮的老人,同时也像权威的历史学家,毕竟我是货真价实的亲历者,对这事有着理所当然且得天独厚的叙述权利,回顾这些历史细节,我感觉我所生活的世界简直太有趣了。关于捡粪,我还得补充一下。在那个年代,也就是二十几年前,这是我得反复强调的一个时间概念,因为这件事很容易引起误会,让人以为发生在几个世纪前。那会粪堆大小是一家财富多寡、道德好坏的标志,而后者,在闭塞而落后的群居社会很是关键,举个例子,如果某女乱扯男女关系就会被指责为搞破鞋,毕竟在闭塞的村子里,类似的花边新闻不可能像今天的娱乐新闻一样发达鼎盛,这样一来,这种谴责时效会更长,谴责效果会更严重。至于财富多寡,在生产落后的年代也并不难理解,粪便是天然有机肥料,粪堆大小某种程度意味着这家人勤劳与否,继而间接关系着庄稼的收成,这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某家嫁女,会把粪堆大小视为其中一项参考指标。粪堆关乎婚嫁,这事就很有趣。
部队在某些方面一直保留着老传统,比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再比如厕所的使用。厕所自然要解决粪便的去向,在我入伍之初,部队对待粪便的问题深受地方社会影响,但在掏大粪的落实质量上看,要远远胜于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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