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惊魂

      六岁那年的夏天，中午的太阳亮的刺眼，热辣辣的气浪冲进屋子，让人喘不过气来。午饭的功夫，浑身衣服就湿透了。大花狗趴在桌底下吐着长长的舌头，夹一个吃的给它，它便甩一下尾巴。

      西边大妈家二哥喻新午饭后惯例来串门。他12岁，刚进来眼瞟一下我们家三当家的，轻手轻脚地凑近五哥耳边，嗗叽了两句。趁大姐刷锅碗、三哥在弄猪食时，五哥一把拽着我，三人一溜烟跑到离屋后不远的西北角的三角塘。

      中午的太阳太大。屋后小河外大沙田里的玉米地一眼望不到头，墨绿墨绿的，玉米叶子无精打采地垂着，有的玉米须彷佛一点打火机就会着火似的。屋后树上的喜鹊不再叽叽喳喳，只有知了不知疲倦一条藤地拉着长长的噪音……

      小孩子的我们中午是睡不着午觉的，有时被大人逼着也不睡，大人是每天都要睡午睡的。真想不通大人怎么那么困。有时被逼着睡，等到大人们呼声如雷时，我们再偷偷地溜出来。

        今天太爽了！爸妈天一亮就去南京看望大哥了！大哥大我20岁，在南京读书然后工作在南京。二哥当兵去了。家中的三哥就是妈妈委任的当家人，只要妈妈不在家，他就是猴子称大王。他管我们小姐弟仨：大姐、五哥和我。平常我们打架拌嘴，三哥只要一瞪眼，立马垂手立正。三哥那年18岁，大姐15岁。

      三角塘呈三角形，大妈家屋后是长宽约30米的正方形大塘，西边是长长的约10米宽的小河与方塘相通。常听老人讲，我们这里500年前是大海边（黄海边），满地都是黄沙，三角塘河滩上都是板结的黄沙。我们女孩子不会游泳的，正常就趴在沙滩与水交界处，用双脚拍打着水学游泳，有时候一趴就是一排子。

      今天来的早，只有我们仨，以前都要等到大人睡着才溜出来。

      今天五哥提议玩个新花样，就是其中两个人，双手拉成一个圆，像我们小时候看杂技狗穿铁圈的游戏。就这样一个12岁、10岁、6岁一个杂技开始表演了！

        看他俩跳的很刺激，穿过圈子跳进水里，浪花四溅，然后像捣个猛子冒出来的鸭子一样，呱呱地笑个不停，我也跃跃欲试。

 

      轮到我了，两个小哥嘻嘻哈哈地不停交待着，我想都没想，立正、举双手，脚尘踮起，穿过“铁圈”一头扎进水里……

      霎时，两眼漆黑，睁不开，嘴喊不出来、哭不出来、鼻子喘不了气，吸不了气、一喊一口水、鼻子吸气也吸的水、双手乱扒、不停地扒、双脚不停地蹬、不停地蹬……后来啥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边挂个大月亮，有一点凉意。我裹着被单，三哥背着我慢慢向前走，妈妈在一边拖着长长的声音：“小爱群哎，不怕咯，吓着了跟妈妈回家啰…”一而再再而三地喊着，妈妈悠长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我知道了这是喊魂。

      到家把我放在床上。五哥被妈妈罚跪在地上。他在交代：“我一看人跳下去，一转眼人不见了，左看没有、右看没有、我们慌了，又不敢回去喊大人，大人也不在家、我眼尖起来找，突然看见中间翻水花，不好！她在水里！我就一猛子捣进去，一把没捞着，上来憋一口气，又闷进去捞了一把，这下捞着了，抱不动、她又胖、又使劲着拽着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把她拽上来……”五哥一边抽泣一边委屈的抹泪……下次我再也不敢去洗澡了……”我也吓傻了，看见五哥背后被打的血印心疼不已，也不敢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妈妈又批评了三哥，三哥说我在喂猪食，一转眼，他们人都不见了，哪晓得就这么大功夫跑去洗澡了，三哥狠狠地瞪向老五。吓得我赶紧闭上眼。

    妈妈说“：我们就离开半天功夫，你们就闯这么大的祸！”怪不得我的右眼皮一直跳，昨天夜里你奶奶告诉我，说小爱群掉河里去了！我一下子惊醒了！后来我想想也奇怪，老五出生前你奶奶就去世了，她也没见过小爱群哪！后来我就睡不着了，又不敢说（传说噩梦后不能说会应验）。上午看中山陵心里一直不宁静，想想赶紧回家，幸亏我们赶回家，你奶奶托梦这么准……”

      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头脑里印象深刻，心里一直有阴影。以至于几十年来，每当想学游泳的冲动，都被这种障碍所阻断。也曾八卦的听大师说过我：“你就不应该学游泳，你属鸡，下水不就落汤鸡嘛！”我哭笑不得。

      我们每个人的成长，都会遇到若干风险与挑战。有的是一目了然的，有的是潜在的风险……每年耳闻溺水儿童的报道，我都在默默地祈祷：有惊无险，万望平安！在此提醒所有人：切不可掉以轻心，安全意识大于天！希望这样的童年惊魂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