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不考级

吴鹏昌

放假了，放假了！孙女孙子欢快地喊着，跳着，他们把书本丟到了一边，开始撒野了。今天下楼沿着彩色的花园小路，转来转去骑平恒车；明天到小区大大小小的池塘边戏水捉鱼；后天又到山体公园苍翠的山岗上玩遥控飞机。

折腾几天过后，女儿把他们叫在一起说：“从明天起开始练钢琴，每天练一首曲子，练三个小时，练不好不许吃饭！并指着我说：这几天外公监督你们，不许马虎，练好以后准备考级，过了级我就奖励你们！”孙女马上问道：“奖励什么？”孙子对着女儿说：“先说清楚，先说清楚！”“出去旅游，到海边去玩！”孙女孙儿高兴得立即坐在琴凳子上四手联弹起来……

我得到这苦差事，只好每天陪他们练琴。开始听他们弹琴感觉很好听，什么《拜尔》什么《车尔尼》……听久了我就打瞌睡，等我一觉醒来，他们已经无踪影了。

一天，我正在监督他们弹琴，孙子凑着我耳朵说：外公有人敲门，我仔细一听，是有人在敲门，但这敲门声和以前外卖、快递员敲门声不一样，声音很柔和，而且带节奏。我起身去问：“你是哪个？有什么事？”门外传进来轻柔的声音：“我是快递员，你家不是有货要换吗？我上门来拿。”我一边把门开开，一边才想起女儿出门上班时交待我的有一双鞋子要换货。快递小哥进门来把鞋子拿出来，用手机扫码登记。我看快递小哥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眼镜，举止言谈斯文。他把皮鞋包装好了后对着正在弹琴的孙女说：“小美女弹的《献给爱丽丝》真好听！”孙女很得意地问：“你也知道《献给爱丽丝》？”快递小哥笑着说：“知道，你有一段弹错了！”孙女惊诧一会：“你也会弹钢琴？！”快递小哥若有所思地说：“我以前从小就学弹钢琴，上大学前就过了十级，现在好多年没弹了！”孙女高兴地问：“你会弹《献给爱丽丝》吗？弹给我听听。”快递小哥犹豫一会问我：“老人家，我可以弹弹吗？”我连忙回答：“有什么不可以？你正好给她示范示范！”快递小哥拍了拍裤子坐在了琴凳子上，双手放在琴键上，轻快地弹了起来。随着双手在键盘上游动，指尖敲着琴键，《献给爱丽丝》的曲调行云流水般响了起来。

不一会，女儿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说：“宝贝今天弹得好流畅啊，妈咪要表扬你！”等她进门看见不是女儿在弹琴，一阵惊诧：“你是？”快递小哥忙站起来说：“我是送快递的！”孙子在一旁急忙说：“这个大哥哥弹得好，他已经过十级了！”女儿疑惑地问：“你怎么送快递呢？”快递小哥十分沮丧：“大学毕业后在深圳一家外国企业工作，去年外企撤离深圳去印度了，我好久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暂时送送快递，先解决生活问题。”女儿忙说：“也是也是，现在工作很难找，先解决生活问题，先解决生活问题！”孙子在一旁问：“大哥哥，送快递要考级吗？”快递小哥尴尬地回答：“不考级不考级，门坎低得很！”孙子拉着女儿的手欢天喜地起来：“我以后也送快递，不考级，不考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