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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冷,很多年没这么冷了吧。我把头瑟缩在羽绒服的领子里。是的,这种刮皮刮肉的感觉,只是十几年前在霍林河居住的时候经历过。霍林河,我离开得太久了,久得就要忘记那里的人和事了。
我曾经跟别人说,你没到过霍林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寒冷;你没见过霍林河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爷们。那个冷啊,现在想起来,身上还要打颤。记得当年有一个熟人甚至耳朵都冻掉了。不过,那种刻骨铭心的冷,是二十几年前的回忆了,就在我离开的那几年,最多也就是零下三十多度,几乎没有零下四十度了。这几年来,随着全球变暖,霍林河也跟上了潮流。
霍林郭勒市,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从二十一岁到三十三岁。
的确,这是一个不太适合人居住的草原煤城,冬天污染严重,气候恶劣,极度寒冷。
二十多年前,我是在看了张承志的黑骏马之后,被那悠扬茫远千折百回的蒙古族长调吸引到这里来的。我骨子里是一个浪漫的人,总觉得有山有水的地方就能生产浪漫的情节。
让我牵肠挂肚的除了几个真心的朋友之外,就是霍林河的夏天了。在我的记忆中那无边的草原,那草场上巨大的蘑菇圈,那一丛丛的野花,那一条条蜿蜒盘曲在草原上的河流,就像梦中的香格里拉,是的,霍林河的夏天美得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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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二十年前的冬天冷得不像话。我毕业的时候学校给我分配了宿舍,因为暖气出了故障,我住的屋子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晚上打的水,早上就变成了冰坨子,我们就用这冰坨子蹭脸。我经常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哭。记得有一年下大雪,刮起了白毛风,当年还是我男友的丈夫使劲拉着我,才能艰难行走。那一年,据说冻死了很多牛羊,也冻死了不少人。有一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就冻死在路上,后来雪停的时候,每个单位出动了很多人,一寸寸的在那个区域搜索,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了那个因公殉职的小战士。
今天我走在通辽的大街上,又想到了霍林河的寒冷。记忆总在不自觉间出现。
离开的这十几年间,我也回过几次小城。这座承载了我青春岁月的年轻的城市,让我魂牵梦萦的大草原,却渐渐变得陌生了。我感到她正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连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我总有一种记忆抽离的恐慌。
下雪了,有淡淡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据说我早已远离的这个城市也下雪了,这连接时空的飞舞的精灵,似乎要勾起我所有温馨的记忆。但这记忆,却又被这飞舞的雪花渐渐覆盖了。千里之外,那连绵的群山,无边的草原也披上了银装了吧。在无边的寒冷中,那里的土地下,埋藏着的是熊熊的太阳之火,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和光明的太阳石。忽然想起,那雪一定也掩埋了山上曾经美丽了一个夏季的干枝梅,那是我一直想采撷做插花的纪念。
每个人都有一个寂寞的里子。人生如同一种镜像,纷纷扰扰的,那些欢乐、忧伤以及与之有关的心情,如一朵朵虚无的玫瑰,在岁月的河流中一朵朵地飘飘渺渺地远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丝记忆的火星突然燃烧出来,然后又渐渐熄灭。这个时候,我的眼晴有点潮潮的,我赶紧收紧羽绒服的领口,匆匆的走回家。是的,有些情节行走在记忆的边缘,稍纵即逝,所以,我会留下这几行文字,作为对这座城市有关的心情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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