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家中打电话，才知道父亲去了武汉。
我很好奇，大过年的，他去那里做什么？我们家里没听说有亲戚在那边。哥哥说，战友聚会。
是啊，长久以来，我都忘记了父亲的另一个身份，一个退伍军人。他很少提起那多年之前的军旅生活，大概是累年繁重的种地生活早已消磨了激情。
一次春节在电视上看新闻，父亲指着画面上一个将军，大声说：“这是我们军区的，我认识他，当初他老实巴交的，没啥起眼的，没想到现在能这么厉害。”
老妈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别人当兵都成大官了，你还是个老农民。”
父亲落下了自己高举的手，小声喃喃：“当初还不是你死命让我回来，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在家带娃太辛苦，又总被人欺负，我才不回来呢？”
老妈蹬父亲一眼，没好气的说:“哪能怨我，我可没绑住你腿。”
父亲不再言语，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最近几年，国家出台了退伍军人安置条例，每个月有点补贴，相比村里其他没收入的老人来讲，父亲自诩成为国家养的人了，说话声音都响亮了不少。
这部分金钱归他私有，老妈也不问他要，再加上以前存的小金库，口袋丰盈的父亲兴致一来，买张车票，就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不去景点也不逛街，就去战友家中相聚。
按照哥哥的说法，几个老头子不喝酒不出门，就弄点茶水坐家聊天，有啥意思？但他们老人喜欢，随他们的便。
有时候，家中也会接待他曾经的战友，父亲总亲自下厨做点家常便饭，安排住宿，他们有的人一住就是一个月，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话题可谈论。
如果有几个月没战友到访，父亲的心早已飞到了远方，老妈最爱的婆媳剧会惨遭毒手，被某军旅节目代替。
如果有一战友电话，那父亲会提上一个挎包，里面仅装两身换洗衣服，牙刷牙膏毛巾，再带上水杯，如此齐活。
他也不提前买票，径直到车站询问工作人员，买最近一班就是。
和战友聚会，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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