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能剪指甲

      1

“妈妈，帮我拿指甲刀，我的脚趾甲太长了。”小牟子边搓脚，边头也不抬地喊道。

“晚上不能剪指甲。”妈妈应声答道。

“为什么呀？我这指甲都把袜子撑破了，再不剪，鞋子撑破一个洞，可不能赖我总买鞋。”

“明早早起剪吧。晚上剪指甲，如果被百年大老鼠吃了指甲，它就会变成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妈妈递了毛巾。

小牟子接过毛巾，擦完脚，火速奔向卧室：“妈妈，晚安。我作业都做完了。”

这小鬼今晚居然不看电视了，看来是被老鼠吓到了，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妈妈拿起遥控，看起了八点档电视剧。

      2

且看小牟子，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剪指甲。脚指甲剪完，剪手指甲，每一个指头都剪得快秃了。

老鼠大仙，一百岁的老鼠肯定是大仙，老鼠大仙，请晚上一定要来啊。

小牟子边剪，嘴巴碎碎念。剪完，还小心地把指甲分散在房间各个角落，不管老鼠大仙从哪里出来，都可以第一时间吃到指甲，这服务真是细心、周到了。小牟子整理好，便安心睡去。

明月高悬，月光透过枝丫，斑斑驳驳地照在窗户上，也照在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小牟子的胸上和安详的脸上……

        3

清晨，阳光沿着月光走过的路，来到小牟子的身旁，暖暖的，很舒服。

“叮铃铃，叮铃铃”

表扬会迟到，闹钟不会。

左手按掉闹钟，右手掀被，上身腾起，90度坐好，接着穿衣，动作行云流水。小牟子其他事情或者会拖拉，起床这件事，不会。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你好。”

“你是谁啊？”小牟子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

“我是小牟子啊，小牟子。”

小牟子绕着眼前这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细细端详：干净利落小平头，五官立体，皮肤尤好，不胖不瘦，个头高挑。真帅，小牟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眼前人没有整头发，不是在照镜子，真的是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小牟子问道。

“小牟子，你忘记昨天晚上你的虔诚祷告了吗？”

小牟子惊得瞪大双眼，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所以，你是老鼠大仙？”

“正是在下。”老鼠大仙说着，捋了捋意念中的胡须。

“小牟子，起床啦。今天要上课啦，怎么还比往常拖拉了。是要打破不赖床的记录吗？”妈妈的声音渐强式传来。

“来了，来了。”小牟子把书包往老鼠大仙身上一套，“现在你是小牟子，你负责帮我上学、写作业，在家好好当孝顺儿子。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

      4

小牟子往背包塞两套换洗衣服，这个包买来一年了，终于派上用场了。

拿出零钱袋，平常的零花钱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给的压岁钱都在这。爸爸妈妈这一点比较好，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压岁钱只压岁，然后就充公了，还美其名曰，帮忙保管。

这钱还真不少，妥妥小富翁了。拿出一张一百的放左口袋，买东西用；再拿一些一块钱放右口袋，当乘车费。这些爸妈都有说，或动画片里都这么演。

第一站当然是公园了，把所有项目都玩儿一遍。

真不错，公园没什么人，当然了，今天周一，小朋友们上课，大人们上班。玩什么都不用排队，不一会儿就被所有项目玩遍了。

小牟子最喜欢旋转木马，连坐三次。木马忽高忽低，晃晃悠悠，真舒服。坐到第三次的时候，小牟子想如果好朋友乐乐也在就好了。

动物园的小动物们自由自在地在园中嬉戏打闹，小牟子羡慕极了。

好像没有那么好玩儿。乐乐上课想说话了，老鼠大仙会陪他吗？上午有体育课，乐乐是不是在乒乓球桌上大杀四方？

不如，我偷偷回去看看他？就怎么办。

      5

六年1班在教学楼最左侧1楼，那儿有一个小空地，平常没人去，还可以把教室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小牟子找个舒服的位置做好，打开薯片，就看一场“现场直播”吧。

老鼠大仙端端正正坐着，时而奋笔疾书，时而低头思考。老师提问，总是将手高高举起。真不愧是大仙。老师看着“我”，眼神好温柔，赞扬的话语像雨点噼里啪啦不停歇……

小牟子心里怪怪的，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多表扬是跟在“小牟子”这个名字之后的，开心、激动，又有一点难过，那不是我，是老鼠大仙。

乐乐今天怎么也这么安静？字写得好工整啊，还被投上班班通，给大家欣赏……

“谢谢你，小牟子。原来我可以做得这么好，我不是一无是处，再也不用靠捉弄人得到关注了，这样的感觉真好。我一点都不喜欢之前的我，上课走神，捉弄同学，挨骂……谢谢你让我明白我自己。”乐乐抱了抱老鼠大仙。

“嗯嗯。我只是让你多尝试不同的生活，现在的我们还小，要多尝试不同的方式。就像食物，没吃过，不要轻易说不好吃。也不要被开始的苦吓到，可能是先苦后甜，还降火的苦瓜。”

原来，这才是乐乐真实的想法。小牟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6

“妈妈，好不好吃？”

“好吃。你什么时候学会炒菜、做饭了，还把家打扫得这么干净。”妈妈看着“小牟子”。

“就是平常看您做饭，就学会了。今天按照您的步骤一试，居然还不错。”老鼠大仙说着，挠挠头。

还会不好意思，一把年纪比我妈还老呢。小牟子恨恨地想。

“你就好好学习，把作业做好，健康长大就好。其他有爸妈。”爸爸夹了块可乐鸡翅给小牟子。

一向严厉的爸爸今天也转性啦？我都没享受过这样的爸爸。小牟子感觉鼻子酸酸的。

上次运动会，跳高第一名，小牟子拿着奖状兴冲冲跑到爸爸面前，爸爸也只是点了点头。小牟子当是父爱如山，不善表达。可今天……

小牟子看不下去了，躲在柜子里，希望老鼠大仙快进来，换回来。

肚子咕噜噜叫，小牟子才记起来，就中午吃了榴莲披萨，晚饭还没吃，又累又饿……

        7

“老鼠大仙，你还是回去当大仙吧。”小牟子看见老鼠大仙进来，迫不及待地说。

“你不是要去看大大的世界？家里、学校让我来。”

“不用不用，原来我以为游乐场好玩，今天才知道无聊死了。还是和同学上课，和爸妈聊天，开心。”

“我做人还没做够呢。一百年了，好不容易可以做人，机会难得，我不能放弃。”老鼠大仙瞪大眼睛。

“你再这样下去，老师、乐乐、还有爸爸妈妈都被你抢走了。”小牟子不争气地掉金豆子。

“我求求你了老鼠大仙，我的钱都给你，我的卡片、游戏机、玩具都给你。世界这么大，你就去玩一玩。我只有一个家。”小牟子哀求着。

      7

“起床啦，怎么还哭了？”

妈妈的声音，小牟子噌一下坐起来，扑到妈妈怀里。

“我做了一个噩梦。”

“不怕，妈妈在。”

小牟子依旧七点起床，只是洗漱十五分钟，早读半小时。

晚上放学回来，会先煮好米饭，拖好地，完成作业。

上课，积极思考，踊跃发言。

        8

小朋友们，你想不想有一个人帮你上学、写作业、做家务……

那就在晚上剪指甲，整整齐齐放在老鼠大仙必经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