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小睡起来,端起茶杯喝水,院落西北角,点点闪动的白色告诉我,那个不知名的花趁着我眼花缭乱,搜寻不同颜色鸢尾花,目不暇接查看像紧握的婴儿拳头一样的芍药花苞时,悄悄地,有点悲伤地开放了。
素香袭来—不知名的树每年这个时候,当我看到白色小花开满树冠,心里总是泛起阵阵悔意,这么一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花树,个儿不高不低,挤在角落的最里边,从来没有被我正眼瞧过。
早春春寒料峭,我踏着日渐潮湿松软的土地,照看已经开放的风信子,几簇矮小的粉红,深紫,乳白,是院子里最早的春色,周围斑驳的泥土更衬托出和寒冷抗战的不易。风信子有一股浓郁的香味,站在木制露台上的我,时时被风送来的间断花香牵引,忍不住抬脚来到花前,深深吸几口。风送花香,是风信子得名的原因吗?
迎春花就住在风信子的隔壁,“近水楼台”般,我在花前逗留时,不免仔细观察一番。其时,干枯的枝干日渐柔软,随风轻摆,已经没有冬日里“飒飒”的倔强和枝枝直立,放弃了曾经在狂风中的坚韧。香槟色的树皮显得高洁,但是那些惹人害怕的小凸起总是让我的目光游离左右。鹅黄满树,新绿催生,更是把不知名的树,没有一丝显山露水,逼到了更加不被人注意的地步。
五月已经离去,再过几日,丁香树会在树的右侧起舞弄清影,再次随风送来缕缕清香。
不知名的树,迎着阳光的树冠,一派灿烂,一人高以下,却又营造出一番幽静和暗落的地方。晨光微曦,穿透力极强的阳光中,无数虫儿开始它们不足一天的生命旅程,暮色幽暗,浓密绿叶掩映中,总让人怀疑后面藏着“深几许”的深深庭院,几次的我都幻化成身高不足一尺的游客,穿行在另一个世界里,饥渴之际,拂去不时遮挡眼前的树枝,带着狐疑,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被什么牵引着,一步一步愿意探寻丛丛树叶之后的庭院。那是一座干净简朴的院子,即便是把所有树枝抛在身后,木色的大门和土色的围墙在绿色映照下,依旧泛起一丝浅蓝,潮湿,幽暗滋养,有了“养得深闺人未识”的温润。门轴轻转,厚重而饱满,没有人迎出的院子,早以清香满园,指引着我抬头寻觅素雅香气的来源,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是的,是那满树的细小白花,高处厚密热闹,低处像是一匹绿绸子随意搭在货架,圆润白花点缀,疏密有致,没有多余的喧闹和稀疏的冷落。微风轻过,枝叶轻摇,鼻尖清香和舌尖一点点青涩在花朵荡漾中散开,忍不住想多吸几口,抬手拂过绿叶,指间触及花朵,随手摘下一朵,别在耳际,想起蜜月时,先生在路边买的两只含苞待放的小小玉兰花,细线穿了,挂在胸前扣眼里,走路一摇一摆,不时送来暗香。
我剪下几枝,特意带了花骨朵,修剪去多余的卵圆形叶子,插在妈妈从旧货市场淘到的紫色花瓶,远远的素香停留在白色的餐台上,不一会,淡雅香气弥漫, 屋子凉快了些许。天色完全暗沉下来,晚风吹动树叶,带来的“哗哗“声和香气,呼应着台上柔光下的白色花朵。
每年旁顾无人般自生自灭,春来发芽,秋去落叶,缕缕素香,是不是美人鱼般的生命,五百年之后跳入大海,快乐地化为泡沫,结束一生……。
素香袭来—不知名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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