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上书写

在水上书写

昨夜小酒之后，你打来电话，无非是说些之后很快要忘记的话。你说，其实你不喜欢夏天。走到哪里都被无边的热浪包围。这个夏天出生的人，走过了不惑，内心仍有困惑。

你说，天命也将近，不知道天命在哪里。

终其一生，每个人都是向孤独而生的吧。你说，最近获了个什么奖，犹豫着去不去领奖。感觉其他获奖的大都是小青年，惟独自己老了。还说，以后再不送评了。在看阿多尼斯《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心想，我们内心都有那样的一座花园吗？那样孤独而芬芳，那样静谧而丰富。

因着你的诗，我写了那么多文字。你说，有一个人那样解读你，感觉自己透明了。那么懂得自己，有点恐怖。或，也是幸福。

想象你的小城，我前不久去过的。只是，没有告诉你，我偷偷去过的。那拥挤的街市一隅，你曾伫立，凝神，发呆。原先是想去看你的桃花的，去了才知已错过花期。也或者，那片曾经为我所熟悉的地方，早已寻不到熟悉的景物，除了若干个人，包括你。那次去，我醉了。你们那里的红糟酒，喝过的，这次醉了，或许为一点往事画上了句号。青春流逝在那个小城里，以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的。怎就那样天真，那么自以为是呢。当这一切都过去的时候，还好还有你。否则，我内心对这座城的感觉会有多荒凉，多陌生。

人与人之间，重要的是一种气息相投，一种神秘的维系。我们喜欢一样的女子，安于寂静的素朴的容颜。会有很多一致的想法，诗观。你说，感觉自己超越不了原来的自己。放任着，无诗。在远离风花雪月的年岁里，你是不是学会了品味自己，一抹心香。我信，有些什么会在光阴里沉积下来。用怎样的方式表达，在于个人。

很深的夜，我读到那句“万物都会走向死亡/只有人除外/是死亡向他走来。”莫名怔忡。是的。很多的无能为力，很多的无可奈何。我们挣扎其中，进进出出。而我们在那些日子的碎片中还能寻得一点安慰，一点感觉，一些句子，或者也是美的。

你说，我的字总让人觉得那样幸福。又有谁是真正不幸的人呢。除非他放弃了自己。而一切又果真包含了所有？对迷惘的人说，生活因为未知而充满希望。也算是鼓励自己，我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豁达那样自如。

《致西西弗》。“我发誓在水上书写/我发誓为西西弗分担/那块沉默的山岩/我发誓始终和西西弗一起/经受高热和火花的炙烤/我要在失明的眼眶里/寻找最后的羽毛/对着青草、对着秋天/书写灰尘的诗稿/我发誓要和西西弗同在”。

或者，人生因为那些微小的疼痛不可到达的岸堤难以企及的顶点而充满意味。就像，鲜花总是伴随着荆棘。荆棘绝不仅仅是陪衬，它有自己倔傲的美。

天色阴沉，或者会有一场雨。带不带伞呢。多数时候，想的无非是这样简单的问题。仿佛，也想不了太多。就这样吧。写一点字，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