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作者: 小镇黄昏 | 来源:发表于2022-09-02 21:16 被阅读0次

    听到一首日语歌曲,熟悉的旋律,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

    原来又是翻唱了日语的歌曲。曾经太多动人的港台歌曲,都是翻唱了日语的。

    日语的歌曲名称是《水色》,演唱者两个英文字母——UA。

    网上搜了一下,真实名字是“长谷川歌织”。

    这首歌曲的歌词也很美:

    思念在剔透的水

    滴中摇摇欲坠

    夜色里新月的青辉

    旖旎于掌心

    那绝无仅有的细语

    此刻就诉于你听吧

    夜的朦胧叹息啊

    逸散浸满

    泪光中轻泣的虫鸣

    思慕着点亮黯夜的星辰

    淘气的花瓣

    ……


    这个歌曲的名称让我想起一篇文章,那是一件很久远的网事。

    认识一个网友,博客上认识的。缘于她的一篇文章——《水色》。

    我已经忘记,初识是中国博客网,还是和讯博客网。

    只记得她的文章下配的曲子是范宗沛的《摆渡人之歌》。

    当年读到她的文字,散淡幽远,字句质朴,饱含情深,淡淡忧伤。

    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

    她是常熟人。说起来,都是长三角的江南地方。

    2008年的十月底,我开车去常熟,和她见过一面。中午在寺庙吃了一碗面,下午喝了茶,晚上又一起晚餐之后,我开车回。

    回来后,我写一篇文章——《常熟》,落款时间是2008/11/03。

    常熟虽然离我很近,这么多年来,我也惟只去过那么一回。

    今晚我微信上问她要当年的那一篇《水色》的文章,想重新读一读。她居然是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一张当年文章发表在《文汇报》上的报纸照片。

    像素很低,迷糊不清。

    她说博客早就打不开了。只能这样。

    时间真快。那已经是十四年以前的事情了。

    平日里,我只看见她朋友圈里结婚、生娃、带娃、烹饪……

    偶尔的互相点赞。但似乎从来不说话。

    这么多年,我们好像只有今天晚上微信上聊得最多的一次了。

    所有美好的记忆,或许事后都如同遗忘一般,深藏在记忆深处。

    但总在很久很久的某一天,因为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情,牵连带起,然后回忆涟涟,令人忍不住要去寻找故人,聊几句曾经往事。探听一下,当年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她的那篇文章:

    《水色》.美蓝

    冬天里与几位朋友在一家茶馆吃饭,看到墙上挂着很大一幅老照片,是典型的二十年前江南水乡的画境,黑白的,微微泛黄。一定是冬季,但也到尾声了。只见一条河,河中水位很高,上有一桥,称西高木桥,横跨河的两岸。桥洞里一条水泥驳船正经过,船尾的水波荡漾开去,一直延伸到照片的底部边缘。两边河岸上都是低矮狭小的老式民居,一侧屋檐斜斜向河面低落,屋顶上有残留的积雪靠河的左边,桥洞下方,下着一张网,半截露出水面。

    画面很怀旧,尤其那艘船正从桥洞里穿过。船身两边排开很宽展的水波,有薄的雾气散开在船身的前方。眼下已是暮春,偶然想起那幅画面,一些细节片段便悄然冒出了记忆的河面,水淋淋地呈现在耀眼的阳光下。

    起先几十年茶馆都是在桥堍,后门便是河了。河面上一天到晚会有大小很多船经过,有机动的更多是单桨划的。来来往往,俨如现时的马路那么热闹。

    茶馆里的老虎灶吃煤,每日吐出来很多煤渣。父亲将这些煤渣掏出来后倾倒在后门的岸边,久而久之,煤渣不断地往河内积淀,便成了一个小栈头,可供划桨的小船停靠。往往都是这些粗糙鄙陋的东西,被许多人喜欢并使用,大概是那份随意与不需要多讲究什么态度较符合劳作的人们,因此茶馆后门口的栈头上会同时歇着四五条船,占了三分之一的河道,令原本宽敞的河面显得稍微有些拥挤。

    那些划着船想要靠岸的人,大都是四乡五里装了自家田头种的菜去集市卖、卖完来吃茶谈天的。他们从船上站起身,一步跨上岸,将船绳系在后门的门槛上,直接就从后门进了父亲的茶馆。他们会大声“某某”,便挤过几张桌子,找到空位坐下。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与父亲认识,或交好。

    若干年后,当父亲已经安睡在青翠的山坡上,我的容貌不再稚嫩纯真,某一日他们中的一些人与我在小镇上相遇,在低矮的房檐下,在陈旧的刷着黑漆的木门前,他们身影枯槁,面容模糊,眼神昏暗却温暖。他们早已弃船上岸,用蹒跚的步伐代替了船橹的摇动。他们认出我来:“阿是某某笃个小三三。”这样的时刻我总忍不住流起泪来。我听见老茶馆后门河里的水在哗哗地响,吱嘎吱嘎的船橹声在河中央四面扩散。

    父亲经常需要摇船进城采购茶叶,偶尔也会允许我搭上他的船沿水路进城去玩。天未完全亮的时候父亲与我从老茶馆的后门动身出发,一路经过一些村庄和空旷的田野,穿过几座身形单薄的单孔小桥。当青灰的天光变得明亮耀眼,父亲的船已经拐过弯入了梅塘河。从窄小的河道进入宽阔的梅塘河,父亲的船显得更小,原先热闹的顺流的船橹吱嘎吱嘎声也听不真切了。一些外埠船只目中无人的汽笛响彻了整条河道,排起的水浪将小船漾得上下左右地颠簸。

    父亲的船钻出大虹桥桥洞的时候,我兴奋地尖叫起来。从那里开始似乎有了小镇与城里的区别,河面越发开阔,河水不那么清冽了,停靠在右岸的船只也更多了,岸上汽车喇叭声也渐渐密集了起来。进城了。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来说,那是件值得盼望与炫耀的事情。

    直要到傍晚日落时分,父亲和我才能回到小镇,将船靠上老茶馆后门的栈头。此时茶馆早已没有了茶客,临街的木排门紧闭着,老虎灶也没了热气,在昏暗的光线里头团缩成一只昏睡的煨灶猫。父亲将一包包茶叶拎进去,我就站在后门口,向东望着对岸自家屋顶上的烟囱正冒出长长的青烟。夕阳落在身后,一些金色的亮光在河面闪耀着跳跃着,一直爬升到母亲敞开的`屋门前。

    又过了好几年,我从北方返回小镇的时候,老茶馆的原址上建起了一排平房,一些外乡人拖家带口地住在里面。他们在临街的房门前扯了几根包着塑料皮的电线,上面晒满了衣服和被子。

    很多时候,我一个人端坐在屋里,什么也不做,耳边播放着父亲生前最爱的评弹俞调唱腔,三回九转。缠绵而婉转。眼前便是一片水色,旧年光景就隐现其中。


    我们见面后回来我写的:

    《常熟》

    去时正下着不大亦不小的雨。

    这雨自霜降前一天开始,断断续续,没有停过。于是天气自先前的秋高气爽,变成秋雨绵绵,这秋景自色彩斑斓变成灰暗阴沉。不过,我还是满怀期待的的,因为,觉得细雨霏霏里吃茶看景,孤寺石径走走,留几个湿湿的水渍足印,自别有风味与感触。

    只是没有料到那边无雨。

    常熟我是第一次去。海宁市区到常熟市区全程大概一百四十公里路,开车一个半小时可到。这比我先前预料的要近许多。

    现在,央视广告常有关于常熟的旅游广告,一句广告语——“常来常熟”的便是。但以前,大概,江浙沪以外的人,对常熟这个地方,十之八九都不曾听闻,但若说起沙家浜,估计十之八九又都知晓。

    而对于沙家浜,能说得上来的,亦无非是从京剧《沙家浜》里了解到的,关于有个开茶馆的阿庆嫂,还有与刁德一斗智的一段戏。若是再能唱上一句——“这个女人不寻常……”那么,已经很是得意了。

    而我,亦差不多是这样的的,对于常熟的了解,亦仅仅如此。

    常熟是一个县市,和江南大部分的小城一样,有高度发达的经济,街道上各种银行、商业机构,赫然显立,书院路上各式中西餐厅、咖啡店,疏张错落。

    所不同的,常熟有优越的自然条件,它南有昆承湖,西有尚湖及虞山。虞山四周,各人文古迹,寺庙建筑,亦都可是吃茶之地。

    一个城市,有山有水,还有一些深厚的文化底蕴,历史遗迹,可供人在茶余饭后当作谈资,那便是一个很适合栖息生活的绝佳之地了。

    就好比一个男人,若看起来还干净清爽,给人感觉是温暖亲切,若还能偶尔做一点让人意外又惊喜的举措。那么,就很值得女人去结交了。

    兴福寺据说还是个千年古刹,香火很是旺盛,当然,既是游客又是香客的,以沪人居多。我笑谈,似乎,在全国各出名及不出名的景点,都能听到“阿拉,阿拉”的沪人音。

    而我居然能听懂常熟方言的每一字,这其实也让我很是惊讶的。但,细想之下,也释然。

    其实浙北与苏南同是太湖流域,文化、饮食、习俗上都有渊源。历史上的下八府,除了现在浙江的杭州,湖州,嘉兴,上海的松江外,其余四府,就是现在的苏南几个地市了。

    所以,我听常熟话,比听与我仅一江之隔的浙南上八府的绍兴话要来的容易,而至于再往浙南的温州,金华,那不亚于是听一门外语了。

    与兴福寺一墙之隔,有一个超级大的饮食吃茶之地。路天、树下、回廊里,摆满一张张桌子,藤椅。

    各式男女老少,亲戚朋友,或吃茶,或饭食,或谈天,兼有各形色小贩,擦皮鞋的,卖桂花的,卖橘子的,算命测字的,敲背按摩的,连同忙碌的服务人员,来来往往,串流不息,热闹非凡。

    这感觉,让我想起成都,重庆之川地闲散的生活样式,有一种恍然的错觉。据说,这片茶事饮食之地,亦是寺庙的产业。

    在这样的地方吃茶、谈天,一边是满眼玄黄,法度深严的寺庙圣地,一边是人声鼎沸,杂色喧嚣的世俗市井。感觉很奇妙,但也觉得合理得均无不可。

    就好比有人常常是谈笑风生,却也惯常用一种淡忧的字句来叙述一切。这大概也就是生活与精神的两种显照,实在不必去深究与惊异。

    吃了一碗爆鱼面,里面还有许多蘑菇菌类,重油,味道的确很鲜,量也很足。只是我略微嫌面太熟了点,若是这个面再生健点,那可真是完美了。

    所有的面,精华与关键,就是那浇头。吃完面,看汤水的颜色,真的很诱人。其实,我很想喝那面里的汤,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捧起那个大大的面碗来牛饮驴饮。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

    对了,那面里还放了一种叫野生“蕈”的菌类,据说价格很贵,当然面的价格也不便宜,二十元,还是中档的。

    小石洞是个破败得几近废弃的寺庙,里面居然还有一栋相对现代,有玻璃门的建筑,且还有一块白漆红字的匾牌,居然是一个老年活动室的名头。

    但,里面依然可以吃茶,简单的两个玻璃杯,一个塑料的热水瓶,细碎的茶叶,就在院子里,大树下,两把藤椅,靠在石桌上。

    环境幽僻清静,泡出来的茶水,居然很有纯粹的茶叶的味道与香气。这已经让我很满足很意外,亦有几分难得的暗暗的惊喜了。

    你可以大声地谈话,不必顾忌旁人耳杂,还有满目的自然景色。这无论如何,和我在海宁常去的几个茶馆是不能比拟的。即便里面挂了再美的风景照也毫不相干。

    两相比较,这样的吃茶,才是真正吃茶消闲,感受自然变幻之美的。而不是那种很商务的,闷在一个包厢里,上来许多吃食,茶,只是小小的配角与事由的引子。个人心情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要商谈的,或经济大事,或男女情事。

    下山,虞山南路一侧,还有稻田,茶园,各式农家小院。对比着我这个小城,周边一栋栋不中不西的碉堡一样的农民拆迁房屋,于是,心里有点点羡慕他们的。

    羡慕这样的地方,还没有被城市包围,这样的农家小院,还没有被强制拆迁,这样的田野还没有被规划成工业园区。

    归来过吴江,又是另一付雨泠泠的天地。我说两重天,感觉很奇妙。有人说,还有其它的奇妙。

    2008年/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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