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老师读书：屠格涅夫《初恋》
——2022年阅读的第四本书
大年初一，阅读屠格涅夫的《初恋》，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
诗一般的文字让人觉得连初恋的忧伤里也弥漫着甜美的味道。
但，最吸引我的，并不是文字，而是它不断唤起我对初恋的回忆。甚至隔着岁月的尘埃，我也看到了青春的芙蓉花在清清的水中无声绽放。
主人公“我”是一位16岁的贵族少年，喜欢上了新搬来的邻家22岁的姑娘齐娜伊达，这姑娘父亲是个公爵，去世前基本破产，母亲是个粗陋的小职员的女儿。
齐娜伊达非常漂亮迷人，性格活泼，她身边有好几个仰慕者，她把他们个个玩得团团转，但她只是和他们玩耍游戏而不是玩弄。如果她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结婚，都会过上安稳殷实的日子。他们都爱她宠她，但她不爱他们，她希望爱上一个能够主宰自己的人。“我”一度非常迷恋她，甚至为此不想做考大学的准备功课。
然而，后来，“我“发现父亲喜欢她，她也喜欢父亲。“我”搞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心灵里所有的花朵一下子全给摘下来，丢在我身边，散在各处，让人践踏了。
母亲知道父亲这个事情，和父亲吵架 ，为了保全父亲与家庭名誉，我们搬回了城里。
从此，很久我都没再见过她。但有一次，父亲带我到郊外去骑马，父亲离开了很久。
我等着等着，眼看潮汐涨涌，眼看着归鸟回巢，眼看着红日西沉，但还是看不见父亲。万分焦虑的“我”，寻找着父亲，终于在一个小巷子的窗口，“我”看见了她和父亲，也看见了父亲用马鞭抽打她。
一个女人，不愿意嫁给一个能给自己安稳生活的并且仰慕自己的男人。而愿意臣服于性格强硬向自己举起马鞭的男人，并为此身败名裂。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四年的时光结束了 ，“我”大学毕业了， 父亲也去世了。临终前他哀求母亲给齐娜伊达8000卢布，母亲按照父亲意愿如数寄出这笔钱。
很久，“我”再也没有听说过她。她就像一枝曾经开放在我心田上的昙花，惊艳过我的青春，我以为，她永远的凋零了。
谁知有一天，“我”在街上碰见了伊达诺夫（她曾经的有一个崇拜者），他告诉“我”，齐娜伊达嫁给了一个有钱又爱她的男人。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那朵已经凋零的花似乎瞬间又活过来了，我想去看她，而且一定要去。但那天因为有别的事情，就耽误了。四天以后，“我”去看她，她却因难产死去。
时光白白地流逝，了无痕迹，一切似乎都像暴晒在太阳下面的蜡一样，雪一样地消失了。
在她死后，“我”去看望社区一个濒临死亡的老妇人，她一生既没有痛痛快快活过，也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甜美的味道 ，临死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在生命体征消亡时才消失。
她（齐娜伊达）呢？爱过，活过，在她死亡的时候，是平静还是恐惧？
齐娜伊达的一个仰慕者鲁申后来对“我”说：“最重要的事，要过正常的生活，不能做激情的奴隶。一个人即使站在一块石头上，他也站得稳的，而不能站在激情的浪头，因为你不知道，一个巨浪会把你抛到哪里。
当黄昏的阴影开始笼罩屠格涅夫的生命的时候，一生流浪的他，还有什么比一瞬间消逝的春朝雷雨般的回忆更新鲜，更可贵，更能让岁月倒流呢？
新年午后，阳光温暖，静静地读完这本《初恋》，我回头看看那个曾经的初恋，如今已经人到中年，却毫不油腻的家伙。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写着字，岁月染白了鬓发，撑开了肚皮，却没有使他沧桑。
我回过头来，看着远方。故乡春日田野里的苹果花香，夏日里瓦庙山上的清风，冬日雪地里挂在崖畔畔的红酸枣，秋日里苹果园里纺织娘的歌唱……
大学教学楼后面畅志园石凳上的九十九首情歌，唱到玫瑰一朵一朵吐露芬芳，唱到星星一颗一颗驻足留恋。情书里的一首首诗词，磁卡电话旁边甜蜜的等待，火车上的心急如焚，大漠戈壁上的骆驼草，嘉峪关城楼上的朗朗笑声……
一朵朵芬芳馥郁的野百合盛开了，在久违的春风里荡漾。
人到中年，一本书，一段情，激活了沉寂的生活，时光逆流而上，在水一方，有我的青春，有我的初恋。在这悠悠岁月里，除了他，还有什么成为了现实呢？
人生最大的幸运，也许就是初恋成了坐在身边的这个毫不油腻的中年男人。
2022.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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