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建筑大师为邻》系列之十六

盗墓笔记

        雨过天晴，微风荡漾，被雨水滋润过的植被们娇嫩欲滴，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面对如此良辰美景，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屋檐下的那对姐妹花终于可以摆脱“同室操戈”的窘境，天高任蜂飞了。然而，当我按响邻居家的门铃，准备看望那两位被监护者时，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只见三架直升机轰鸣着朝我的方向铺天盖地而来，没有任何的对峙和警告，它们擅自将战争等级提高到了最高级别，嚣张地展开尾翼，根根毒刺刺向湛蓝的天空。如果按照《道德经》里提到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来理解，即便作为生命的源头——“道”的女蜂王离奇失踪，甚至死亡，但是世界万物的繁衍机制一旦开始运行，就会绵延不绝，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

        屋檐下的这座灰色城堡，越来越像是问题少女收容所了。三个穿着黑黄条纹的嬉皮士，见我并没有进一步的危险举动，就自顾自地抓住育婴室的围墙把脑袋拼命往里探。这幅下作的吃相，真让人看不起，倒不如直接跳进餐盘里洗个澡好了。我尝试着尽可能地将证据搜集工作做得更细致一些，可是这三位叛逆少女不是背对着我干坏事，就是转动着螺旋桨向我示威。尽管有诸多干扰因素，我还是发现之前隐约可见的几顶黑礼帽的数量越来越少了。那些哭泣的桃金娘，盼不来真正的拯救者。

        我常常想：假如那位正值壮年的芳邻没有失踪，而是自始至终维持着王的尊严，这些可恶的小蹄子会不会规矩一些？没有家教的家庭，不能称之为家，只是兽行的集散地。如果说第一位继承了母亲衣钵的少女羽化之初还懂得对自然和生命的敬畏，第二位少女就显得饥不择食了，第三位少女突破藩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狼吞虎咽啃噬亲人的饕餮之徒们，她怎么可能不效仿呢？可以预见，未来破茧而出的妹妹们受这些坏榜样的影响，将会是些什么货色。她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城堡之外，天地草木之间还有着丰盛无比的美味佳肴；她们得不到任何有经验的智者的引导，于是将眼前这口浅井视为全世界，将黑手伸向一奶同胞的妹妹们。是否，只有最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彻底成为姐姐们裹腹的蠢物，她们才会想到母亲留给自己的翅膀和毒刺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肉糜盛宴呢？我之前期待着眼前的这座城堡最终成为恢宏建筑的典范；期待城堡里诞生出令人类膜拜的井然有序的和平秩序；期待着女王陛下的队伍展示出团结一心，所向披靡的可怕力量……可是这一切的希望都随着城堡的建立者，生命的创造者——女蜂王的一去不归而分崩离析。

                                                                                                                            201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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