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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辉哥:
晚上好!
今天一大早你就在网上跟我聊,说你昨晚做了梦,梦见你的武术老师搞了一个聚会,来了好多人,你的漂亮的小师妹和你坐在一起,对你很是照顾。然后你醒了,就说给我听。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都跟我讲,平日里看你少言寡语,唯独跟我,掏心掏肺地跟我讲,我也很乐意跟你这样长长短短的聊,就像漫无目的的柳絮迎风而起,又随风而落。
前几天,因为你有一周时间跟我保持静默,跟我玩消失,玩冷战,我就接受了一个诚恳的追求者的请求,答应跟他试着相处。你知道后,就崩溃了。删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包括跟我有关的所有的信息。等我发现以后,我心里也是很是难过。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你如此决绝,毫不留情,其实也伤害了我的感情。
你还记得么?我们多少个日夜畅聊,彼此的话就像山间的溪流,汩汩流淌,无休无止。相信你没有忘记。上一次到农场,在温暖的阳光下,我坐在土地里,你摘了几朵蒲公英,像个小孩子一样朝我吹来,那些小小的降落伞飘落了好多到我的头发上。我看见你温柔的眼神,你试探着用手去清理我的头发,我下意识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弄。
万物有灵,人间有情。人的感情其实就像朵朵白云,自由自在。松鼠在树枝间拖着长长的尾巴跳跃,土拨鼠在阳光下站起身探头远望,鱼儿在水中摆着尾巴穿梭在水草中间,几只小猫在猫妈妈面前互相嬉闹,郁金香在花盆里安静地绽放。我一直想对你说,万物都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样子去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然后才能谈得上爱,你说呢?
而你我,都才从前一段漫长,充满甜蜜,也充满撕裂般的痛苦的婚姻中走出来。我是多么享受现在的阳光、空气和花朵的芬芳,享受一个人释放自己的天性。上一次,我叫你坐在泥土里,你不肯,我就笑你不放松。而我就一屁股坐在泥土里。怕衣服裤子脏了?没关系呀,可以洗呀。我还可以在桃花林里打滚,睡觉,在外人面前来看,这就是一个疯女人。但是我不介意呀,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而你呢,总是心事重重,总是患得患失。你就像一个落水的人,面对着汹涌浑浊的河水,双手拼命舞动,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你知道吧?救落水者最危险的就是被落水者抓住,很可能就是同归于尽。所以,我想要告诉你,谁给你扔一根木头,让你得救,你不可能跟木头结婚吧?你要在上岸以后,安静下来,放松下来,想一想,你是该感谢木头呢?还是感谢给你木头的人?
你一直想跟我确定关系,我一直拒绝,反复几次,你说你没有了耐心。而你不理解我,我认为你现在还是一个落水者的心态。我不是觉得你不好,而是认为你没有真正放松。我现在把手给你,我很担心会被你卷入下一场漩涡,我害怕,我好不容易从泥泞里挣扎出来,满身伤痛。多少个夜晚,我都会以泪洗面,暗自神伤。我也不知道我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忘却那份伤痛。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些,你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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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曾多少次谈到过当代人婚姻观念、生活方式的剧变问题,我也看到了。当代人的婚恋很多都是快餐化,标签化,而忘记了婚姻恋爱是生命本质的生长属性,自然属性,灵魂属性。
你经常给我讲,谁谁谁两口子保留形式婚姻,然后各玩各的。你还说很多人喜欢玩一夜情,谁谁谁玩PUA,掌控别人,还有谁谁谁快速扑倒一个斯文女士。我每每听到这里,就不禁觉得你既好玩,又好笑。你这明明就是艳羡不已,而自己又不敢以身试法,就在我这里絮絮叨叨,是给我暗示,是内心汹涌起伏,而又一筹莫展?
哎哟喂,我的大哥呢,你说的这些,我们女人比你们心里清楚一万倍。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各种生活方式各种价值观都有其生存空间。我也不去评判他们。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就那样去生活吧。
在我看来,这种快餐式的情感,是一种消费主义,是一种标签化、功利化的感情。而人是有精神属性的高等级动物。如果仅仅是作为普通动物,那些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当然,就算在人类社会里,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会保留这种消费主义,功利主义的感情观念,尤其是男人们。
我曾经跟你探讨过,我们这个年龄,经过重大打击,对人生,对生命,生活的本质有了深刻的认识,我们的思想跟年轻时候相比,有了重大的提升和改变。我们经历并且了解了,甚至洞察了所谓人性,所谓爱情,所谓婚姻的内在的东西。最终会回到关于生命意义的追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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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生命的意义,便是循着各自秉性,自由生长。
你去看看荷塘,荷花高洁挺拔,荷叶阔大端庄,莲蓬颔首而立,微风拂过,荷花、荷叶,莲蓬一起随风起舞,好不自在,绝没有一丝勉强。
你去看看睡莲,像一片片重重叠叠的绿油油的云朵,安然漂浮在水面上。每天清晨,你去观看它们的开花过程,你仿佛看不到它的变化,然而你如果保持关注,它会在一小时内完成每朵花的绽放,娇艳无比。
你去喂养一只金毛,它温顺无比,眉眼低垂,你抚摸它的毛发,它就往你身边蹭,往你怀里钻,和你嬉戏。
你去田野看看,还可以去森林看看,也可以去大海看看,你可以去结交更多的人,若你还能记得起我,请你来看我吧。也许你和我都不一样了,也许我们还能记得起彼此,也许还能彼此喜欢爱慕,但也许,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爱上别人,又或者,你也已经觉得别人比我更好。你看,这一切,都是自由的生长,变化。
我们彼此对承诺、确定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在你看来,确定就是一起出发,同向而行,而我的理解却是,确定是一种束缚,是一种生拉硬扯。也许别人可以接受,我是无法接受的。我所能接受的,一定是看见事物本来的样子,然后各自生长。
就像两颗树,根系慢慢交错在一起,枝叶慢慢簇拥在一起,花朵各自绽放,果实独自飘香。风吹过来,两颗树的树枝树叶相互摩擦,沙沙做响,你看,这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么?为什么非要摘下待开的花蕾插在你的花瓶,为什么非要摘下青涩的果实揣在自己的兜里呢?
我们这个年纪,不再需要传统婚姻关系的捆绑,而是需要新的领悟和尝试。我们对生命的意义和存在有更超然的领悟,而不是一次次走入循环。
你说我像阿纳丝塔夏,那个西伯利亚雪松林里的奇女子。我觉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不过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而已。我内心柔软无比,我也渴望爱和被爱,但是,《人生的十二大原则》一书中写道:“每个个体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各自成长,分离,变得越来越不一样”,所以,我也认为,我也许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子,我有我自己的隐秘,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有我自己的孤独,我有我自己的能量,我也有我自己的宿命和悲伤。
一只青蛙趴在荷叶上,一只鸟儿在枝头鸣唱,一只蜜蜂忙碌在花丛中,要感恩这样的一切,不管是生发和死亡,不管是欢乐还是悲伤。每个生命都为当下而歌唱,而鼓舞,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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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关于精神和感官的问题。我跟你初相识的时候,我被你的学识和真诚所打动,觉得你是一个丰富的人,有学问的人,你对事物的认知不落俗套,不盲目跟随,有自己的观点,有自己的思考。这相当的难能可贵。但在后来的交往中,我发现你的感官功能被隔离。你不能放松的大笑,你不能轻快的拥抱,你总是顾虑重重,若有所思,你就像被关在黑屋里太久的人,又好似你的所有肢体、眼睛、嘴唇,身体都被一根根绳索所控制,它们都不是你的,是别人在操控你。你说你总是得到好人卡,你很不解,很郁闷。也不知道怎么去改正。
在动物那里,感官是功利的,一切为了生存。而在人这里,感官还有一个功能,像一个蒸笼蒸出的热气腾腾的馒头,除了果腹以外,还可以造出意义这个东西。而意义,才是人作为万物之灵的根本法宝。我看到,在一切的感官里,我们只看到功能,看到满足,却看不到意义。
俗人的生活里,感官就是一切,吃喝拉撒就是一切,我们可以理解。就像农民眼中看不到菜花的美景,就像小动物们看不了《诗经》。当然这里没有诋毁谁的用意。
当下人们的厌世、无聊、虚无,其实根本原因就是精神的缺失,精神的缺失就造成了意义的缺失,意义的缺失就造成了当代人的空心病-----我什么都有,房车都有,钱也有,但就是感觉不到稳定和持续的快乐。
所以我告诉你,并不是没有物质就无法建立精神世界,我给你推荐了一篇文章,你应该看看,文章中主人公的妈妈就是在那么贫穷的环境下,追求精神的自由和独立,从小带领孩子们关注生活中的美好的事物。在别人眼中平淡无奇的一朵小花,一个小动物,一根枝条,他妈妈都会给予关注,赋予意义,赋予美。这就叫做精神贯注。他的妈妈在他13岁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去世,但是他妈妈从小给他的精神上的引导和安抚,鼓舞了他整个人生。
那么,我所理解的精神,其实就是认知的丰富性,思考的能力,创造的能力。你如果听过一千个故事,唱过一百首歌,你走过几百里路,你亲手做了很多事,你爱过很多的人,你痛苦过,你思考过,你悲伤过,你欢乐过。你目光温和坚定,你的眼光高远和深沉。这就是你的精神。
精神让你创造意象,精神让你跟世界万物建立连接,精神让你感知到背后的意义,精神让你看到过去和未来,
我觉得,你就是一个精神世界异常丰富的那个人。但是直言不讳的说,你的感官功能很差。你可能认为感官是低级的,其实恰恰错了。感官功能是一个最根本的东西。你没有感官,如何去感知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连接这个世界呢?
你只看到许多人,沉湎于感官的满足,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精神的缺失,并不是感官有错。我来给你讲讲感官和精神的关系。
我送你的《心经》香炉,你插上一支香,点燃。那么香炉就是感官,它能生发和表达。而它生发出来的香气和缥缈袅娜的烟雾,便象征着精神。香气充盈整个房间,久久不能消失,这就象征着精神的价值。
寒冷的冬夜,你生起一堆篝火,那些木材代表着感官,那些熊熊火光,映照着大家的脸庞,给人带来温暖。这个光明和温暖,便是精神。
精神虚无缥缈,但能温暖你,指引你,安抚你,精神如同母亲的怀抱,精神如同太阳和月亮,精神也如同山川和河流,精神也如同你的故乡。
很多人空虚,是因为精神缺失,很多婚姻破裂,是因为精神无法连接。感官如同吃饭,它只管几小时,精神如同母亲,温暖你的一生。所以,为什么我一直要告诫你,不要过分看重感官,而是要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精神的丰富和完善上来。
当然,我不是反对感官。恰好,在精神的指引下,感官作为一个媒介,让我们细致入微的跟万事万物进行连接。
我们在泥土里打滚,让身体感知大地,我们触摸花瓣,感知植物的生命,我们握着恋人的手,感知着彼此的爱意,我们拥抱我们的孩子,感知生命的伟大,我们一针一线缝制衣物,感知着自己的成就感,我们一粥一饭的操劳,感知着蔬菜水果的质地和满足。我们去爬山,我们去涉水,我们去嬉戏,我们去看晚霞,我们的眼耳鼻口身,让我们扎扎实实去感知这个世界,我们就像贪婪的蜜蜂,吸取着这个世界的蜜的汁液,饱满着我们的灵魂。
你看你看,感官的功能如此强大,你一定要充分的使用起来。我希望你呀,让感官都生发起来,都热气腾腾起来,都活泼起来,都舒张起来,就像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就像江河滔滔,就像雷声隆隆,就像眼前一片花海......
然后,你就是你了。
不要总是问我,爱不爱你。你要去多听,多看,不要患得患失,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盛开,万物皆是爱。
晚安,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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