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看黛玉有些恼了,心里早已慌了。是何缘故让林妹妹心生恼怒,宝玉真有点疑惑。
宝玉心想,和妹妹相处这么多年,我知道园子里姐妹嫌你不够豁达,不愿与你亲近。这些原因都能从内心里感悟到。我知道妹妹自幼丧母,一人来到外祖母家过活,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想法,心生悲哀,且不知在众人面前掩饰,总给人留下哭哭啼啼的印象,让人不愿与你接近。又因妹妹对凡事过于敏感,对别人的玩笑话也会不依不饶,让别人觉得妹妹小家子气,不够大度。这些我反而觉得那是你的优点,因为我觉得这些表现都缘于妹妹的真性情。可今天,妹妹为何也不愿与我亲近,拒我于千里之外呢?难道这几年相知相惜、如胶似漆的相处,竟然一点也不念及了吗?
宝玉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紧追过去,急切地叫道:“妹妹,请留步。”
黛玉听到后,早就停下了那本就不愿离去的弱柳细步,两眼噙泪,故作慎怪地说:“即已撩开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宝玉听此话,更急了。气得直打哆嗦,倍感委屈地说:“妹妹这是在故意气我,你明明知道我那是气话。”
黛玉偏偏就不依不饶,说:“哪个气你了,你就要把这与我不相干的气撒在我的身上?”
宝玉愈来愈感气愤,直跺着脚说:“妹妹今天一股无名之火撒在我身上,现在倒反说起我来了?我问妹妹,你为何对我不理不睬,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走,是哪个先惹了你,你才把这气撒在我这儿?”
黛玉看他气得又哆嗦又跺脚的样子,觉得宝玉可能是真不知自己生气的缘由。
黛玉心想,那日我去叫门,丫头们不开,说是宝玉谁也不见,可我明明看到宝姐姐已先我进去,我心就生气,难道是故意躲我。园子里的姐妹都喜欢宝姐姐,难道他也不顾及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情义,远我而去了吗?可今日看他这情形,他是真的不知我曾在外面敲过门,大概是丫头们懒惰,不愿动弹,才故意推说是宝玉谁也不见,害我枉生嫌隙,错怪了他。
黛玉用手帕粘去脸上的泪水,把那日被丫头们拒之门外的事情一一道出。
宝玉听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妹妹会生他的气,原来她是受了这般委屈。宝玉将那日宝钗来访的事情解释给她听,证明自己确实不知妹妹受委屈的缘由。黛玉听后,已不再有前时的任性,移步到桃花树前,痴痴地望着别处。
宝玉走到黛玉面前,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这么多年,妹妹难道不知我的心。妹妹可曾记得,你刚进府时,我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别人都笑我胡言,可我见到妹妹那一刻,就已在心里把你当作远别重逢的知已,认定了要和你心心相惜的。不管是谁,哪能取代妹妹在我心中的位置?”
黛玉听后,两行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下。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宝玉,心里不禁想起初见宝玉时的情景。
黛玉心想,那日我何尝不是那样的感觉,觉得你何等眼熟。从那日起,我就已把你当成我的故交,也同样认定日后定要和你心心想知的。可我家世不好,哪比得上园子里那些家世显赫的姐妹。你是自由之心,可未必会有自由之身。我只有将你对我的心意埋在心里,只要你也知我意,日后也许会喜结良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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