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的苦难年月继续着,天灾人祸轮番登场。数月无雨,赤日暴晒,河干地裂,颗粒无收;吞糠吃菜,树皮凑数,乃至草根拔尽,;蝗虫四起,所经田禾啃尽;战争酣续。老武一家的日子也是熬的浓稠的苦,一日日的往前挨着。
三女在这饥荒年月投胎而至。小脚的母亲,跳过,摔过,嫌弃过,无奈女子命数强,一关关闯了过来。按日降生。插草卖女的年月,能留下已是万般不易,只是一个代号的名字取的是捻手而来,排行老三,是个女子,三女为名理所当然,再冠以家族姓氏,成了。
三女就正式到世间走这一遭了。低矮的泥土房坐东朝西,晒人的日头却是避开的。只在遥遥西坠时,直辣辣的投进一束一扎。精薄泛黄的窗户纸大坑小洞,窗户下的土炕上躺着才出生的三女,不哭不闹,兀自的睡着。就算醒了也是该尿尿该拉屎拉屎,母亲是没有可能随时在身边,那个瘦弱的小脚老太太要顾着一大家子的嘴。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一圈圈的碾磨就是在烟台的烟水气里忙乎着。
正面堂屋住着爷爷奶奶,供奉着祖先牌位。来的不是时候的三女没有多少吸引爷爷奶奶的特别之处,致使日后的三女对爷爷奶奶记忆匮乏。只记得堂屋铮亮的朱红大漆躺柜上摆着银光闪闪的银器。
西屋住着四叔一家。
三女似冥冥中知道自己的境遇,亦或灵犀母亲的难,有奶吃的时候使足劲儿的多吸一口,因为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辰。
三女有长三岁的二姐,长五岁的大姐,长八岁的哥。母亲忙碌中是无暇顾及炕头的小的。哥姐们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从窗台跳到炕上玩,二姐一脚踏到三女肚子上,还是个嫩水水的小娃呀,咂的一声嚎哭,后面确是哭声嘤嘤,细弱的很,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硬生生的断掉。家里也只让乡下郎中瞧瞧,几个月的吃奶娃子还能怎样,听天由命吧。三女的肚脐连着留了两个月的脓,在天气渐渐转凉的秋天竟然日益好转了。看来老天真的无意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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