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有一盒医用口罩,50个。后来我只有49个,因为我把最上面那个看似不很干净的拆开来研究。
那时候是二月头,马来西亚的疫情一点也不严重,我的州属甚至一个病例也没有。存一盒口罩只是以防万一。
那时候还以为马来西亚的热天气真的对这疫情有帮助。那时候只是担心中国的疫情,因为我也有近亲许多人在那里,而且中国的情况也直接影响我们的经济。那时候,在某次的会馆举办的宴会上主持人还发起募捐给武汉,我和在场的妹妹哥哥都捐了。
那时候,我儿子每天都对我耳提面命,不准我参加聚餐,而我觉得他神经过敏:我们这里一个病例都没有!
那时候,常听到邻国(新加坡)发生抢购囤食物,我们也跟风,但是不认真。我记得我儿子立刻买了两箱可乐,一箱放他家,一箱放我家。我骂他囤可乐干什么,他却说要是我躺在沙发奄奄一息没东西吃,伸手可以拿一罐可乐喝不就是可以救个命吗?后来云飘碧天在这文章里说在德国很多人都在囤可乐,说是可以提高免疫力,我儿子听了得意洋洋。
然后在三月十一日突然有人在脸书发布消息说马来西亚前些日子有个万人宗教集会,里面有几个汶莱的确诊病患,而我的小城有350个人是参加者。
啊,完蛋了!我一看到消息,立刻拿了手袋只身到最近的大杂货店去,没通知我的御用厨娘--我妹妹--因为她正在人家的婚宴里。杂货店里面已经有了抢购的现象。我买了红豆,绿豆,蒜头,罐头,咖啡,牛奶,饼干,Marmite,果酱,厕纸,厨房纸......
我进进出出杂货店几次,然后才拍照发给妹妹看。有时候要先行动,没时间通风报信。妹妹在宴会里回信息说“买多点!”
果然,第二天,本州就失守了,有了第一个确诊病例,然后一天天就是暴增的局面了。
三月十七日,政府宣布十八日开始行动管制。三月十九日,我在中国的外甥来微信问我需要寄防护物品吗,我提到口罩。第二天外甥就快递寄出许多口罩给我,让我家族分用,同时也往新加坡我侄女那边寄了一批。可惜呀,当时马来西亚与中国之间的航班已停飞了,所以这些口罩能不能顺利来到还是未知数。
三月二十三日,新加坡侄女收到口罩了。马来西亚的没消息。
无论如何,我文首说的那49个口罩须要开始用了。我拿五个给儿子,嘱咐他珍惜,因为买不到了。没想到他用的第一个口罩,第二天我就发觉它被丢弃在车房地上。我和他大吵起来:首先,不必这么快就丢弃,因为只用了一下子;第二,不可丢在地上。岂有此理!
被我责备后,他干脆不用口罩了,却不能停止像野猫那样开车出去东溜西闯。我警告他危险,他却说他只是开车巡逻巡逻,看看各处的情况。他看了各处情况就跟我报告,被我听出来他其实有下车进店。
我不想再跟他吵。跟外星人吵个屁!我心想他是懒得戴了口罩回家后要“好好收存”,如不收存又说口罩很快用完没得再买,所以他干脆不用。那么我自己做些可以洗了再用的布口罩吧,这样他用一次就放着等洗,再用又拿个干净的。他也赞同这个方法。
三月二十五日,我开始着手做口罩。第一个试验品用的是墨绿色的布料,因为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茫无头绪的,做得乱七八糟,没完成就丢弃了。然后我在网上找到一个弧形口罩的图样,照着做了一个。不知是否因为墨绿色的缘故,戴起来那氛围很不好:好像个劫匪。
找个明朗一点的布料吧。我在布料堆里找到一个可爱的波点印花布,做了一个打褶的。做好之后把口罩拍照给儿子看,他说他不好意思用波点的口罩。我想,没问题,你不敢戴我自己戴。我戴起来照照镜子,幻想自己这样子出现在杂货店里......左顾右盼了几分钟,我决定我也是不好意思戴这个东西出去:它莫名其妙地太欢乐了。
三月二十六日,我找出一块厚厚的白布,另做了一个。因为布厚,我不做打褶的,而是做弧形的。儿子来了,我让他试试看尺寸适合吗,结果显得小。他还不经意说了一句“这很像个乳罩。” 经他这么一说,我发觉的确很像乳罩呢。
儿子走后,我继续动脑筋怎样做个男子敢戴,不像打劫不像乳罩的口罩。我决定用白布做外层,波点布做内层,希望这样不会像双层都是白布那么厚,不厚就可以做个打褶的,打褶就不像乳罩。结果是打褶的部分还是太厚了,脸颊与口罩边缘不贴合。
这样吧,我修改一下图形,用白布做外层,波点布做内层,做个浅浅弧形的,希望弧形浅一点就不像个乳罩.......
三月二十七日,我被自制口罩这回事搞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另一城市的姐姐发来信息说她在某超市买到十个口罩。那超市我这里也有分行,我立刻开车去看看,碰碰运气。去到那边发觉要排队,要量体温,队伍很长。好吧,我就排队。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是XXX吗?我这里是快递公司。”
中国的口罩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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