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萍忙活完,在拢账时候,翻看微信,竟看到一份转账上,写着这样一条留言:相信你的枕边人吗?
她打开这个人的微信,除了一个美女的头像,地区写着冰岛,没什么可信的信息。
她都想不起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个人。
一个女人,来她这里买包子,加了她微信,目的就是给她留言?
不容置疑,小三上门来打探了。
孟青萍拿手机的手在颤抖。
这女人之所以这么大胆,定是看到了孟青萍是个矮挫壮,没准还耻笑了她一番。
孟青萍涩笑,扪心自问:相信不相信刘越?半信半疑。
信,信的是刘越对双方老人是真心孝敬,时不时打电话嘱咐一番,一有空就回家吃个团圆饭;
不信,不信是有美女倒贴,刘越他能坐怀不乱?他刘越是人,又不是神,即便是神,神也爱看长得漂亮的吧,更何况,刘越他是一个健全的男人!
当初,嫁给刘越,孟青萍就没有信心,她又矮又壮,他白净帅气。
虽然抱着结婚去的,但孟青萍打定主意,就是立马离了,她也无所谓,就当老天善待自己,让自己享受了一回美男。
话虽这么说,孟青萍的心里还是疼丝丝的,她爱刘越,爱到骨头里。
越是卑微的爱,越是藏得深、不显露,她对刘越就是如此。
比如,因为忙工程,早上,刘越往往爬起来就走,孟青萍总是悄然煎好鸡蛋、热好牛奶,带着厌烦说:“爱吃吃,不吃拉倒!”
比如,明明想让刘越歇着,不想让他洗碗洗衣服,偏偏说:“闪开,闪开,你能洗干净吗?弄不干净我还得来一遍,净添麻烦!”
他也总是听她的,退到一边,或窝进沙发打游戏。
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刘越劝她关了包子店:“媳妇,咱家又不缺你挣钱,你都笨成个球了,就别折腾了,关了店,回家养着。”
“那不行,我花钱可就不随意了。”孟青萍故意冷哼。
“我挣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这句话让孟青萍心里甜了几秒,旋即回到现实中。
刘越能爱她孟青萍?周围没一个人相信,就连孟青萍自己都不信,他们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所以,刘越说挣钱给她花的时候,孟青萍果断地拒绝了这颗糖衣炮弹。
她笑笑说:“我还是花自己的实在。”
孟青萍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要独立,不至于,某天被甩,落个一无所有。
孟青萍忙碌起来,留言的事就抛在了脑后。
可是,那个女人势要翻起风浪,一连三天,给她发微信:
“他会爱你这样的吗?”
“如果不是你爸,他会娶你吗?”
“他爱的是我,你放手吧!”
孟青萍一笑,这女人对自己还真了解,的确,当年,她能嫁给刘越正是因为她爸。
老孟是一家民营建筑公司的老板。
即便在小城老孟是个人物,可从没人把开包子店的胖姑娘孟青萍,和他孟总联系在一起。
老孟早年是一个泥瓦匠,后来拉起建筑队,再后来成立公司,越干越大。
只是,打小被疏离的女儿孟青萍,和他亲近不起来。
除了学费,她几乎不张口要钱,孟青萍读书不怎么好,职高毕业后,她死活不进老孟的公司,不顾他们反对,自己折腾着开包子铺。
越是这样,老孟越觉得亏欠女儿,早年自己在外闯荡,妻子体格不好,地里的活,十多岁的孟青萍能干多半,粗重的农活,造就了她矮壮的身材。
如今,他有钱了,反而不知该补偿女儿什么。
老孟只好给她盘了店,买下设备,他认为让她碰碰钉子,自己就回头了。
哪知,这个倔闺女愣是咬着牙,不但把包子店开起来,后来还挺红火,倒是有一股子老孟当年的劲头。
到了年底,孟青萍拿出钱扔给老孟:“你的钱,如数奉还!我记着帐呢。”
老孟气笑,说:“你这死丫头,跟我分那么清!”
孟妈是个老实巴交、没有一点心机的人。
见女儿这样,也训斥道:“萍呀,好好和你爸说话,刚才你爸还说,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买栋大房子。”
“我不要大房子!”孟青萍断然拒绝。
“那你要什么?”老孟笑问。
“我要公司的三分之一!给不给?”孟青萍说的郑重其事,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这个平日连零花钱都不向他张手的闺女,突然狮子大开口,着实让老孟吃了一惊。
最后,他咬牙说道:“只要年底你能结婚,就成!”
眼见快奔三的女儿,一直主张不婚,还打算抱养孩子。
老孟两口子急得寝食难安,孟妈为此还四处算卦求神。
如今,女儿终于松了口,老孟能不答应吗?虽然心里有些痛,但想想是给自己的女儿,也就认了。
老孟开始四处张罗着女婿的人选。
眼下是,长的好、家庭好的,见了孟青萍就退缩了;长的歪瓜裂枣的,老孟还看不中。
直到刘越来到公司,这小伙长的不错,踏实能干。
老孟一打听,农村来的,母亲是个聋哑人,有个弟弟还上学。
老孟为了考验他,派他去工地,什么活都让他干。
这个刘越不像其他大学生那样,眼高于顶,他做什么都挺认真,和工人们干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特殊来。
半年后,老孟把他提成项目经理助理,开始锻炼他。
有一天,刘越找到老孟,着急得快哭了,说父亲得了脑梗,急需做开颅手术,要借三万元;说父亲是家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事儿。
老孟二话没说,给他划了五万,刘越一愣,感动不己。
手术后,刘越来感谢老孟,顺便要把借条写了。
老孟摆摆手,说:“你去永兴街味真香包子铺打三月工,就当把钱还了。”
刘越一听,懵了,有这好事儿?!
老孟又说:“得有一条,无论老板怎么撵你,你得想办法待上三个月!”
刘越听了,怎么觉得像去做卧底?
父亲一出院,刘越就去了孟青萍的包子铺。
他进门,说老孟让他来的。
孟青萍直冷笑,他爸除了用这硬塞的方法,来给她强推男友,就没别的花样了?
不过,以前,凡是来过的,都是父母想攀门有钱亲戚的,在他们眼里,孟青萍就是一百四五十斤的大元宝。
起初,倒还有些干劲儿,后来,经不住孟青萍打击拿捏,跑的跑逃的逃。
免费的工人,不用白不用。
孟青萍看也不看刘越,直接说:“扫厕所,倒垃圾!”
孟青萍没想到,几天下来,刘越不但没走,反而越干越顺手。
一个月后,刘越连包包子,都包的有模有样。
孟青萍不由关注起刘越来。
彼此熟悉之后,刘越忍不住问孟青萍:“我老板欠你钱吗?我怎么觉得他那么有钱,怎么会欠下你钱?”
孟青萍一笑,说:“不欠钱,欠人情!”
“嗯,人情可比钱难还!”刘越点头认同。
“所以,他把你卖给我了。”孟青萍扫了一眼刘越,假装不经意地说。
“什么?不会吧!到底怎么回事?”刘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他女儿,你是他给我物色的男友,就这么回事!给你放假三天,回家考虑,行就回来包包子,不行回公司上班!”孟青萍绷着脸,认真地说。
刘越哈哈地笑了,搔搔头问:“真的?不骗我?”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信!”刘越真诚地看向孟青萍,心想娶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还多金的大熊猫也不错。
“不用三天假,我现在就包包子去!”说着,他走向后厨。
孟青萍拦住他:“我可是认真的!”
“我也是!”刘越拍着胸脯。
“为什么?”
“还用问吗?你爸钱呗!”刘越得意地笑。
“好,直爽!”孟青萍大笑,回头,眼里一丝发涩,自己真就那么不堪吗?
算了算了,看脸时代,有几个还找心灵美的?反正死活都得结婚,何不找个帅哥,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婚后,刘越没去包包子,而是去老孟那儿做了项目经理。
面对这个女人的挑衅,孟青萍不屑一顾。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利益权衡,没多少爱情的成份,说不心疼,也不可能,毕竟生活在一起五年了,一旦撕裂开,也是血肉模糊。
所幸,孟青萍一直提醒自己别太投入,更何况,自己后半生有女儿甜甜陪伴,这样一想,风雨来得再猛,都可从容面对了。
即便孟青萍给自己吃了一剂定心丸,可当女人把视频发过来时,她还是愤怒了。
视频拍的是宾馆的走廊,刘越先进了房间,一会儿,一个穿着包臀裙的性感女人来敲门,刘越开了门,女人进去后,他还四下查看一番,才关上门。
孟青萍咬紧牙关,她懒得和小三斗,每一个嚣张的小三背后都有个为其撑腰的渣男。
与其绞尽脑汁与小三斗智斗勇,打跑一个再来一个,倒不如直接踹了渣男,干净利落!
她把视频直接发给了刘越。
刘越赶回来,发誓说两人只是谈事情,什么也没发生。
孟青萍一句也不听,直接说:“离婚,女儿归我!”
刘越怒了:“孟青萍,你是不是一想着离婚呢?是不是和我结婚只为生孩子?”
孟青萍瞪着他,真是无耻至极!明明自己出轨了,还反咬她。
“为什么不相我?你是不是从没信过我?”刘越一句接着一句,那架式赖上孟青萍了。
就知道他不肯离!他离了,他背后的一家人还会有这么丰盈的生活吗?他妈安了助听器,他爸降压药吃进口的,他弟读完研究生打算自费出国留学。
这些,就凭刘越那一月八千块的工资?
孟青萍把微信留言翻给他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承认!结婚当初我就说,能过就过,过不下去,咱好说好散,我最恨别人骗我!最恨背后搞这破事儿,面前还装好人!”
孟青萍愤怒地喊着,咣地把手机砸在茶几上,手机屏立刻碎裂成几道。
刘越呆了,他从未见过孟青萍发这么大的火,他怀疑自己引爆了一个休眠的火山。
刘越拿起外套,灰溜溜地走了。
孟青萍正在起草离婚协议的时候,老孟来了,一进门就下严旨:“这婚不能离!”
那个渣男,仗着老孟喜欢他,竟把他搬出来。
老孟冷着脸说:“他没出轨,我是让他给我平了场纠纷,没成想,让赵金兰这个女的给糊上了。”
十多年前,赵金兰的老公在老孟工地上开塔吊。
一连几场大雨,加上电路老化,再开工的时候,塔吊司机被当场电死,那时赵金兰己怀孕5个月了。
这种事自然是私了,老孟赔偿了60万。
后来,听说赵金兰留在了婆家,生下了个儿子,公婆还给她招了上门女婿,一时,成就了一段感人涕零的佳话。
老孟觉得,这么善良的女人,如今找不出几个了。
后来,赵金兰找到老孟,求他给现任丈夫一个活干,老孟不但安排她丈夫看库房,还留下她,让她给工人们做饭。
谁知,赵金兰的现老公竟偷买钢材,被发现后,报了警,抓了进去。
丈夫进监狱后,赵金兰就常常来闹。
为了顾全大局,老孟让刘越去处理这事,并咐嘱要低调、秘密。
孟青萍听完老孟的解释,直直地盯着老孟看了半天,看的老孟,仿佛身上爬满虱子般不自在,急吼吼道:“看我干吗?我会骗你?你可是我闺女!”
是啊,孟青萍结婚时,老孟拉着她的手,眼里噙着泪,讲话时几度哽咽,还对着刘越放话:“要是让我闺女受委屈,我饶不了你小子!”
一句话,让孟青萍哭得稀里哗啦。
孟青萍看着父亲染的乌亮的黑发,梳的油光水滑,却也挡不住发根极力外冒的银白。
她复杂地一笑,问:“你当真不骗我?!”
老孟大腿一拍:“哎哟闺女!我骗谁也不骗你呀!”
犹记得,那年孟青萍十五岁,麦子金黄了,炸撒着麦芒等着收割。
本想回家帮忙收麦的老孟,突然要走,说去接一个着急的工程。
他对孟青萍说:“闺女,爸去挣大钱,等爸有钱了,咱就不种地了!”
“真的?”孟青萍欣喜地问,她早想摆脱这永远干不完的农活了。
“真的!爸怎么会骗你!”
那一年,孟青萍疯狂地扬麦、晒麦、装麦。
周围好心的邻居都劝她:“傻孩子,慢着干,这么干活伤身子。”
自从生下弟弟,一直病央央的妈,更是心疼地骂女儿傻。
那一年,老孟真的赚了大钱,那年以后,孟青萍真的不用再干农活了。
只是,她变得倔强了,与老孟更加疏离。
当时,老孟叹息,女儿大了,与自己不亲近了。
纸张撕裂的声音,让孟青萍从思绪中挣扎出来,老孟正把她起草的离婚协议撕成了条条。
“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不相信他!”
“你怎么这么倔啊,你还想怎么样?要证据?我给你弄去!”老孟生气地扔下纸条,起身就走。
孟青萍揉揉太阳穴,忽然觉得好累。
张文宏医生说,不能欺负老实人。
可为什么有人偏偏就喜欢欺负老实人?哪怕她是自己的亲人?是因为她老实到只会傻傻地付出吗?
刘越发来信息:爸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我吗?
孟青萍没有回复。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门,孟青萍开门,竟是妈,还带来一个老太太。
一进屋,老太太就自我介绍,说是赵金兰的婆婆,说儿媳妇打扰到她了,让她别往心里去,今天她来澄清这事,别让误会弄大,拆散了一个家庭。
“再说,为孩子,你也不能听什么是什么呀!”妈瞪着孟青萍,气呼呼地说。
孟青萍笑了,问老太太:“你儿媳妇为什么不亲自来?”
老太太支吾一下,旋即陪笑道:“她闯了祸,不是没脸来嘛!”
“好!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能不能别一有点事就出来替爸挡?”
“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些年,你爸容易吗……”见妈又林林总总地数落起往事,孟青萍在心底叹息一声:他不容易,难道别人就容易吗?
“你爸还不是为你好?好好的日子,你瞎折腾什么?”妈开始哭哭啼啼了。
“好了,妈,我不是你,更不想活成你!这辈子你糊涂着好了,可我想活明白、活舒坦、活出我自己!”孟青萍再也压抑不住,吼了起来。
她妈止了哭啼,吃惊地看着一向乖巧的女儿。
不过一场与渣男的离婚,怎么都来劝她缴械投降?
孟青萍以婚姻感情破裂,向法院起诉离婚,并声明,孩子由她抚养,不需要刘越交一分钱抚养费。
刘越惊呆了,他没想到孟青萍那么绝决。
老孟急了,他以死要挟,让孟青萍撤回起诉;没了主意的孟妈只剩下哭。
不仅如此,聋哑的婆婆扶着颤颤巍巍的公公,也来了。
这个家,破天荒的大团圆。
公公激动地对刘越说:“我常常教你,做人别忘恩负义!当初,你既然决定娶青萍,就该为她负责一辈子,无论她是美是丑!想不好以后,干嘛要招惹她!
青萍对咱家可是捧出一颗真心呐,比有钱、比给我钱,更让我感动的是她的真心诚意!
我和你妈,花她的钱,心里从没觉得卑贱,只有亏欠!你明白吗?儿啊!”
“爸,我明白着呢!”刘越哽咽着。
“明白,为什么还欺负青萍!”公公颤抖着举起拐杖,婆婆却直接拿过拐杖,口里呜呜啦啦地喊着,愤怒地一下下敲在儿子身上。
老孟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无奈地瘫坐在椅子上。
“不如,让赵金兰来一趟!”孟青萍突然说。
“不!”
“不行!”
老孟和刘越同时喊道。
孟青萍冷笑:“那就别怪我无情!”
“青萍!咱们好好谈谈。”刘越爬起来,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仗是孟青萍再胖,也拗不过一个男人。
老孟慌忙起身,叫道:“刘越,你想干么?”
刘越头也不回:“我知道我在干嘛!”
孟青萍被刘越拖着,来到楼下公园僻静的一角,他回身就跪了下来,孟青萍不屑地抱臂看着。
“是,我骗了你!我想慢慢把真相告诉你的,可你一点也不信我,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我知道你敏感,内心自卑,可我,真的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你对我的好,我不傻,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你那么敏感,又那么要强,有些话我只能在心里而不说破。
这些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说我凭着一张好皮,娶了丑妻,飞黄腾达了。
我能解释什么?说我们是真心的?说我爱的是她这个人?谁信?!连你都不信!不如,什么都不解释吧。”
刘越说着,双眼早已湿润。
“那个赵金兰,是爸的情人。她老公在工地电死后,她为婆家生下儿子,婆家为了留住她,留住儿子的赔偿款,就主动给她招了上门女婿。
当时,因为赵金兰带着儿子,又是上门,不好说亲。
好容易说了个男人,长得不错,就是个懒汉,又软弱无能,结婚后,赵金兰越来越不满,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爸造成的,就找到爸,让给她老公安排工作。
赵金兰常常和爸诉苦,说她男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来二去,他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我偶然撞破他们的事,爸为了封我的嘴,让我和赵金兰演一场“约会”,他拍下来保存着。
如果哪天我说了出去,他就拿出视频,这样,我们都说不清了。
后来,贪婪的赵金兰一方面和爸要公司一半的股份,一方面对我各种勾引,见我和爸都不待见她,她就兴风作浪起来。
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父女反目,不想让妈伤心,不想毁了咱这个家!”
刘越说完,深叹了一口气。
孟青萍颤抖着身子,哈哈地笑起来。
刘越着看她,怕极了,喃喃地说:“青萍,你别吓我!”
孟青萍怒视着刘越,吼着:“你这叫合着伙,欺负老实人!”
“知道我为什么自己拼博,不想用他一分钱吗?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不相信婚姻吗?因为我怕了!怕付出真心,到头来喂了狗!
那年麦秋,他说他去接工程,很急,但很赚钱,能改变我们的生活。
我信以为真,那天他天不亮就走了,我还以为他怕吵醒我们,我也悄悄地起身送他,还怕他心疼我,撵我回去。
而我,却看到他与邻村的女人抱在一起,那个女人的男人摔死在工地上,她得了一大笔钱,我爸就是用那笔钱起的这千万身家!
可笑的是,我老实的妈,为他生儿育女,因生弟弟大出血,还差点死掉。
而我,从小干着他该干的活,撑着他该撑的家!他不容易,他富有,也是踩在我们这些爱他的、老实人的身上站起来的!
如今,他有钱了,反倒嫌弃我妈了!他也配!我一定要为妈出这口气!”孟青萍握紧拳头。
“青萍,别冲动!”刘越喊道。
“青萍啊。”一声低唤。
是妈!俩人一惊,她什么时候来的?孟妈站在树影里,泪眼婆娑,嘴角却含着欣慰的笑:“萍啊,这些妈都知道。赵金兰的婆婆,也是我和你爸给她钱,让她来证明的。”
孟青萍呆住了。
“妈是老实,但妈不傻,你爸他的算计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不能离婚呐,离了婚,家就散了。
我这身体,没能力抚养你们,如果你弟弟再判给你爸,这辈子,我连亲近儿子的机会都没了,我不能!女儿、儿子都是我的心头肉,舍哪一个都要我的半条命!
多少个夜呀,我哭,怕你们听见,我咬着棉被。我恨我傻,恨我有眼无珠,但我更恨我无能哇。
后来,你爸有钱了,我更不能离了,你跟我受了那么多罪,该享享福了,你弟也该受最好的教育。”
“妈!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公司的三分之一了吧?公司至少一半,爸会给弟弟,这已成定局。
我就怕他本性难改,被别人哄了去,不如借个机会拿到手,再说,我现在也能养你了,咱不用再憋屈了!”孟青萍抱着妈的肩,哭道。
孟妈摇摇头:“孩子,别闹了,我老了,不想折腾了,想安安稳稳的,什么爱呀,恨呀,都无所谓了。
我忘记往事,放下你爸。现在,我心里只有我想过的日子,唱唱小戏,跳跳广场舞,去你弟的学校看看,去海边、山上看看……这些,就够了。”
孟母拍拍女儿的后背:“该放下的放下,放下才能觉出日子的好。女人这辈子,幸福不是嫁了谁,是心里盛着自个儿。”
孟青萍点着头,伏在妈的肩上放声大哭,刘越走过去,紧紧地拥住了她们。
三人一块儿回去后,老孟惊讶又惊恐。
“不离了,我决定和刘越一致对外!妈说的对,我们只是老实,又不是傻,不能总让人欺负!是吧,爸!”孟青萍故意大声问道。
公婆听了,放下心来,而老孟却听得面红耳赤。
入夜,孟青萍无法入睡,婚姻哪像她曾经想的那样——是说离就离,一刀两断那么利落的,这其中,各种滋味,说不清。
转过身,看着睡着的男人,心想:为什么不试着大胆爱一次呢?
想着,她伸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低头蜷身,依偎在他身边,安然睡去了。
那个本己睡着的男人,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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