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一)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那日昆仑虚大殿上的一眼凝望,当真是误了四海八荒的众多女仙。那些被白浅接住的名帖,在墨渊的一通“教训”后不知所踪,昆仑虚上下没人再敢提起。
白浅一连几天躲在落霞阁神色恹恹,这会倒是盼望着那些部族首领们多留几日,给墨渊分分神。
折颜望着昆仑虚山谷间蒸腾且有些奔涌之势的龙气连声叹息。寻到落霞阁,左右张望,确定他那兄弟不在,一屁股坐下来,抢过杯子牛饮了一阵。白浅刚要调侃,折颜连连摆手说:别,您别开口。
喝饱了,折颜清清嗓子,支支吾吾的对白浅说:我日夜观这山中龙气,你也知道的,这龙气源于墨渊。墨渊虽说有三十几万岁了,可在神仙中那也是正值大好年华啊。
白浅打着呵欠附和的点点头,折颜挠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怎么问下去。白浅觉得这老凤凰很是古怪,随即说: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师父大好年华关你什么事?折颜一根手指敲着桌子,也不抬头,嘟嘟囔囔的问:小五,万事不避医,我是为了墨渊身体着想。白浅小心脏乱跳,结结巴巴的说:我师父身体怎,怎么了?我没瞎折腾啊。越说声音越小,折颜也觉得这话没法开口,可不开口问也于事无济,硬撑着老脸横下心来又问道:你和墨渊两情相悦,都老大不小的,有些事呢大家心知肚明,想必情浓中男女该发生的你们也都经历了。
白浅一把拿过折颜面前的茶杯,不自在、不好意思、羞赧的说:走走走,你快点走。知道你八卦,却不知道你竟如此八卦,不和你说了。白浅起身自己受不了了,先遁了。留下折颜哭笑不得,本是好心要相劝,竟被如此嫌弃了。
刚溜达到莲池的白浅,便被大师兄拽到了大殿上。白浅一连几日一副慵懒美人像,现下被大殿中异常的高朋满座之景给吓清醒了。东华帝君、天君夜华还有她那黑着脸的阿爹也难得都在。别人倒还说得过去,只是夜华怎么也来了,白浅心里琢磨着可能和封疆图有关,那可是师父的一块心病啊,当初被父神封进九幽镜指不定多郁闷呢,满腔壮志未酬,想想都憋闷。
白浅这跑起神来漫无边际的毛病当真让人头疼。墨渊看了一会,无奈笑笑对众人说:今日人来得齐全,先办一件正经事,之后再说件大事。
果然不出白浅所料,师父亮出了《九州封疆图》,一番前因后果阐述后,众人摩拳擦掌,各分支部族在经历了没有天族的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感觉到了分而自治的甜头。东华也在旁假模假样的帮墨渊将事态推了推。事到如此,夜华也无可回避,各分支已不从属天族,他不顺应便是这四海八荒的逆反之族。
天地变革之事,一朝更迭,四海八荒分封九州,八个部族加一个天族各自分领一州。
天族执掌四海水域、凡间和九重天所辖的下界部分仙山。东华提出仙凡两界也应分治,既然夜华封了诛仙台,以后九州神仙便不再去凡间历劫扰乱凡人气运,凡人的生死轮回皆送至天道。墨渊还拿出了西天大帝少昊的《西天界革变册》,西天界分仙冥两界,冥界设冥司神位,执掌凡间入天道轮回的灵魂,设祭问台,记录凡人灵魂六道轮回去向,送凡人灵魂入应去之道。
各族可重设各自族内神仙规制,奖惩分明。九州各族日后凡有侵犯他族,挑起争端之人,经各族共议送入九幽镜视为最高惩戒。
所谓正经事便如此顺理成章的办完了,墨渊不动声色的走下首座,在图前立手念咒,只见图中九州涌动,墨渊背起一手,另一手掌心发力,竟从图中带出九件法器。墨渊让弟子将这九件法器分送各族,作为镇守灵器。众首领大喜过望,无不感念墨渊上神深谋远虑。白浅眼巴巴看着一件件法器各有着落,自己身为青丘女帝竟干坐着陪衬,心里犯嘀咕,小脸不大高兴。
墨渊刚想说那件“大事”却不料素锦族首领拱手行礼道:与鬼军大战之时,白浅帝君虽不以青丘之名参与大战,但今日狐帝也在,我等斗胆敢问墨渊上神,青丘今日出现在此,可有何意向?
白止依然黑着脸不耐烦的说:没有,来看热闹。众人哄笑,素锦族首领勉强陪笑着,又与左右部族首领眼神交汇了一下,站定道:墨渊上神,今日九州初定,天地变革,我等心服口服。我就直说了吧,青丘执掌五荒四水,地界之大,让人望尘莫及。九尾狐族乃上古神族,狐帝白止一家皆为上神阶品,白浅帝君曾为上神您的弟子。青丘一族如此显赫,昔日彩凤族也遥称上古神族,生出许多是非,我等无不担忧,若青丘肯让出四水,我们也就安心了。
各部族纷纷附和,白止的脸色从黑转白再转紫,东华撑着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墨渊心里早料到这些头头脑脑肯定不会放过削弱青丘的机会。白浅身为帝君此时也是有话语权的,她仔细衡量着:师父的大业走到这一步就差青丘这一块了,他不主动提及,肯定是照顾青丘,但如今这局势,稍有不慎,很可能为日后埋下隐患。那首领一番委婉说辞,表面上听是在抬高青丘地位,其实就是在指责青丘一族独大。白浅往白止处挪了挪,小声问道:阿爹,您之前和我师父商量过这个事吗?白止气呼呼的说:商量过,却不是商量的这个事,你如今是帝君,你看着办,你主意正,哪里需要过问我这个爹。
墨渊当然不能光看着白浅为难,一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说到:青丘的事改日再议,留点时间商议。众首领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逼迫。
东华懒懒的说:好了,正经事办完了,你刚才说还有件大事?墨渊点点头,对白止说:白止兄,之前你我商定之事,不如就今日宣布吧。谁料到,四海八荒敢不给墨渊面子的仅此一位,白止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反悔了,小五,跟我回青丘!收拾家底,省得有人惦记。
大家包括白浅,震惊得无可附加,东华眯起眼睛笑着说:墨渊,你也有难过去的关呀!墨渊眼见着白浅缩着头追着白止而去,他捏紧了手,对东华说:白止他自己心里有过不去的关。
抢(二)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白浅随白止回到东荒的这几日,她坐立不安,以她有限的脑力,再迟钝大抵也知道墨渊口中说的“大事”。她一再想尽各种办法,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也没能从阿爹那里讨得什么消息。白浅现在才觉得折颜上神才是最亲的人啊,一连几日拉着白真在桃林翻土钓鱼,几次打发毕方将折上神好生哄回来,她要煮鱼汤。白真皱着眉撇着嘴一脸嫌弃样说:翻土你倒是有一手,这鱼汤还是免了吧,老凤凰喝你一口鱼汤肯定又要逃回昆仑虚了。
白十七百爪挠心,还好有阿离围前围后,不过这小团子某日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白十七彻底蔫了,小团子吧唧着小嘴,坐在桃树上,像只猴一样左一口右一口的啃着桃对白浅说:墨渊上神肯定是不要娘亲了吧。白浅叉起腰指着这只“猴” 慌乱的说:就你精明,瞎猜什么啊。小“猴” 一抹嘴说:墨渊上神看来是真不要你了,肯定嫌弃娘亲小气不肯与他同住,扭扭捏捏。凡间话本子里好像说过,一位小姐不肯与公子成双入对,却又什么来着?挠挠小脑袋又继续说:哦,想起来了,那小姐对公子欲拒还迎,引诱挑唆,公子没了耐心,觉得小姐不诚心,后来两人就吹了,娘亲,墨渊上神是不是要和你吹了?
白浅泄了气,不住叨念着:嫌我小气?不诚心?白真嘴里叼着个草不大正经的分析着:小娃娃的话你也信,我猜啊,有折颜那老凤凰在,指不定给墨渊灌着什么迷魂汤呢。阿爹本就气你不要命的和墨渊上战场,之前订好的婚事,现在阿爹反悔了,折颜可是墨渊的兄长,能不偏帮着?要我说啊,小五,你还是用点心在阿爹这吧,若阿爹真死心眼起来横竖不同意,你那战神师父也不是吃素的,能眼见着到手的狐狸跑了?唉,操碎了心啊。你说你到底踩了谁的尾巴?情路坎坷哦,全是坑。
白浅脑子里被她四哥这一通灌水,彻底浆糊了,抱着小团子万分惆怅。
墨渊也一连几日在落霞阁对着封疆图黑脸,一众弟子不敢上前。折颜看着毕方来来回回的累得毛都大把大把往下掉,心里也跟着着急。但他的亲兄弟他是明白的,能这么稳得住表面异常平静的样子,心里怕是早打定什么主意了。
折颜陪墨渊静坐了一会,拉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皱着眉不住摇头。墨渊听到折颜一声接一声的叹息才稍稍缓和的说:不要告诉十七。折颜拍拍他的肩说:她早晚会知道的,又是一场风波。
墨渊故作气定神闲,内里却在硬扛,各部族各自得了好处,但没想到他们依然不放过青丘,白止身为狐帝牵制青丘五荒十数万年,将青丘在四海八荒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的确是有他的担忧的。
折颜问起:这婚事你打算怎么办?白止那你是绕不过去的。墨渊镇定一笑将图收起,望着远处云海说:绕不过去便不绕。折颜惊讶道:不绕?墨渊微微点头说:我与白浅分不开,若我想,任凭他十个白止也是拦不住的。折颜嘿嘿一笑说:要我帮你一把?墨渊为折颜满上一杯茶说:我明日闭关调理,在这期间劳烦兄长在青丘看好十七,我的事先不要告诉她。
折颜赶紧抓住墨渊的胳膊慌张的说:你别蒙我,我不在你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我护法你会性命堪忧。墨渊拍拍折颜的手说:放心,我只是闭关调理几日而已,等我出关把各部族的事了了再做打算。
折颜心里忐忑的回到青丘,白止一家又在狐狸洞齐聚。几个哥哥都觉得没有必要理会那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部族,可白浅越听越着急。折颜在旁边听了一阵,忍不住打断,拉过白止,二人神秘兮兮的逛桃林去了。
狐后见白止走了,也拉过白浅,语重心长的说:看你回来以后心神不宁的样子,是在想你师父吧。白浅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狐后长叹一声说:小五,别怪你阿爹拦着你,只是你师父的事,太让人为难了。白浅更好奇了,连忙问:我师父的事?我师父怎么了?
狐后眼含着泪水,顿挫着告诉白浅:是少昊告诉我们的,你师父原身是应龙,这天地间唯一的应龙。可这应龙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就是一旦动情后阴阳参配,慢慢会使他坠入魔道。白浅顿时觉得快不能呼吸了,她难以想象她的师父,四海八荒最厉害的战神若是坠入魔道,她该怎么办?怪不得自从与师父有了鱼水之欢,她便觉得哪里不对劲,起初以为墨渊对她用情至深,现下全明白了。
白浅焦急的抓住阿娘的手,颤抖着问: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狐后顺着她的头发说:除非应龙折翼,不然是抵消不掉他身上的魔气。
折翼?折翼!白浅捂住嘴哭出声来,哭得声嘶力竭:折翼会要了命的,阿娘,还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啊!少昊说的是不是?我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的。说完白浅便要往外跑,狐后一个仙法将她重重拉回,捏着她的肩膀说:你冷静一点,我和你阿爹的担心不比你少,娘知道你和墨渊彼此分不开,你为他挖心头血,他为你散尽元神拼命回来,还为了你拔龙鳞。你阿爹知道你和墨渊为了彼此都能豁出性命。但这一次,你们是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小五,你要是真的爱他,就该好好想想,你要嫁给墨渊,墨渊就必须要为你折翼,可折翼有可能他就活不成。
白浅脑子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可眼泪还是不住往下掉,她浑浑噩噩了许久,开口道:师父之前向阿爹提亲了是不是?阿爹后来知道了,就反悔了,不同意婚事是不是?
狐后点点头,替白浅擦着眼泪,抱着她,轻拍着安慰说:这世间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知道彼此爱着就够了。你得了墨渊完完整整的爱,你也为他甘心付出过,这就是圆满。若你不放手,墨渊他万一真的没了性命,你要如何自处?天天活在痛苦之中吗?就算你横下心与墨渊一起去了,你就不想想我和你阿爹?你的亲人们?我们这些活着的该有多痛苦?
白浅什么都没听进,她踉跄着走出狐狸洞,不知该去哪里,无助,悔恨?她想起她和墨渊的种种,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好不容易在一起。直到现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灾星?凭什么让墨渊这么好的一个人遇上她爱上她?她给墨渊带了什么?
东荒的荷塘没有涟漪,空中的阳光如此刺眼,她耳边飘来墨渊对她说的那句:我等你。有如荒漠中的一湾清浅绿洲,苍茫海中的一根芦苇草。希望还是有的,一定会有的!这便是白浅,骨子里不认输的韧性。少昊既然连这等事都知道,他一定告诉了阿爹破解之法,说不定折颜也知道,他几次试探的话白浅清楚记得。那破解之法也肯定与她有关,不然阿爹断不会如此决绝。白浅着急的四下张望,招来迷谷问后急迫奔向桃林。
抢(三)
十里桃林深处似乎总会发生一些大事,纷纷扬扬的花瓣沾染着错别的时光。白浅急切的走到白止和折颜面前,脸上挂着泪痕,白止冲白浅晃了晃手说:小五,阿爹不是不通情理的,也没有真的那么木讷。你要做些什么我大抵也猜得出,阿爹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就知道劝不住啊。白止眼圈有些红,伸手拍了拍白浅的头,叹气而走。
折颜对白浅说:墨渊已经闭关了。白浅心里一紧说:他,他闭关是为了?折颜点点头说:他想和你在一起。白浅眼泪涌出,抓着折颜说:折颜,我求求你,你替我拦住他,在我没回来前你别让他那么做。折颜紧锁着眉问:你要去哪?
去找少昊,他既然知道这么多,也肯定知道破解宗法。
折颜关切的说:让你四哥陪你去吧,有个照应。
白浅和白真一刻不耽误来到了西天界少昊处,也见到了相思成疾的瑶姬,白浅看着她憔悴的容颜也很是不忍。
少昊捋捋胡须,看着白浅看了许久说:你们这些后生啊,太死心眼,本君许是年纪大了,在我眼里那并无实质意义的情爱,却在你们身上如此执着。白浅,你究竟是什么让墨渊如此珍爱?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看瑶姬。白浅摇摇头说:连您都参不透的,别人又怎能知道?我能做的只是无论什么时候,用情用命。
瑶姬凝望着白浅,她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少昊也很是震惊,一只手重重放在桌子上,想了许久说:是有一法,你去西方大罗菩萨那,她那兴许有破解之法。我以前参详佛法,时常去讨教。只是因果随缘,那西方佛家之物没那么好得,她那处地方寻常仙人去不得,九百九十九层石阶,你要一步一叩首的上去,坚持下来你便有机会。
白浅马上向少昊行了晚辈礼,与白真直奔西方。瑶姬随后也跟上来,她诚恳的请求与白浅同去,带着少昊的手书一同去求一求,白浅万分感激。
西方不愧为一方净土,大罗宫肃穆庄严,九百九十九层石阶仿佛高耸入云。白浅丝毫没有犹豫,此刻她心里只有墨渊,只有墨渊。瑶姬看着那石阶说:不能用仙法,不能调动真气,白浅,你只能自己一步一叩首上去了。白浅整理了衣裙,没有丝毫犹豫的登上第一层石阶,双手合十,一拜跪地,叩首。
瑶姬与白真焦急揪心的看着白浅一步步叩拜上去,几个时辰过去,白浅身影已摇晃不稳,白真按耐不住想上去扶一扶,被瑶姬拦住说:到了这个时候,谁都帮不了她。她要拿出她的真心,她的意志,我父君说这是劫数也是修炼。白真背过身不忍心再看,只心疼的说:阿娘说的不错,我白家的情劫全让我这妹妹担了,也不知这情劫什么时候能了。瑶姬望着已身影模糊的白浅说:也许这一次过了,就好了。
白真听到这话有了些许安慰,转身看了看瑶姬问道:公主为何执意要来?瑶姬苦笑着说:给自己一个解脱。
当白浅叩拜完最后一层石阶时,已双膝血淋淋,光洁的额上也渗血红肿。她强撑着一瘸一拐的来到大罗宫门前,有两位侍者赶紧跑出来将白浅扶住,惊诧着说:几万年间,还没有哪个仙人能这样上得了大罗宫。
白浅近乎晕厥,无力的跪在大罗菩萨前,气息微弱的说:青丘帝君白浅求大罗菩萨……没等白浅说完,这位菩萨先开口说道:有因来者自有业障,白浅帝君你所求之事本尊已知晓。白浅颤微着说:菩萨可会遂了我的愿?大罗菩萨颔首微笑着说:本尊是个不通情理的,虽说佛家渡人,真者善待之,可本尊想和你做个交易。白浅眼里放光,拿出少昊手书举在眼前说:交易也要讲究讨价还价。旁边侍者接过手书恭敬递给菩萨,大罗菩萨接过手书,略微扫了一眼,笑着说:这个时候还有心讨价还价?
白浅摇摇头说:是我想让利给你。大罗菩萨听后开怀大笑,说到:九尾白狐不愧为上古神族,墨渊也是好福气。本尊这的确有好货,就看你让得什么利?白浅握紧了手说:我身无分文。大罗菩萨懒散着说:本尊想收你最珍贵的。
白浅冷笑一声,挣扎着站起来,使出仅有的力气用仙法幻化出九条狐尾,又亮出剑,想都没想割下自己的三条尾巴,血淋淋的捧在手里,倒在地上。在场之人包括大罗菩萨,都没料到白浅会如此干脆。大罗菩萨赶紧走下首座,招呼两旁侍者用仙法护住白浅真气,来到白浅面前,拉住她的手腕边把脉边说:你怎么这么心急?本尊要你的尾巴做甚?白浅气息微弱的说:九尾狐的尾巴秉承执念可化成法器,这是最珍贵的。大罗菩萨苦笑不得,边为白浅接尾巴边说:墨渊如此风雅之人,眼光却不大好,你这小狐狸确实不省心。
白浅趴在地上眼泪吧差的说:你不要法器?那你要什么?我,我割错了?大罗菩萨揉揉太阳穴说:本尊曾在天族梵音园有幸见过你儿子,实乃有缘,他是四海八荒罕见的两身兽,我本想趁此机会让你将阿离交与我调教。白浅哼哼着说:你不早说。
大罗菩萨忙活着将尾巴为白浅接好,叹了口气说:本尊乃佛家之人,尽渡有缘人,哪里会取人性命?你九尾狐断尾是会要了命的。罢了,既然你已如此做了,本尊不能再不通清理。说着手上幻化出一个玉瓶,递给白浅说:这是能化解墨渊魔气的药,服下就没事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白浅小心接过玉瓶用仙法收下,瞪了那大罗菩萨一眼说:你说得轻巧,若我师父真的折翼伤了性命,你能帮我讨回来?
大罗菩萨又气又笑的说:你这只小狐狸,翻脸不认人啊。你快回去吧,我这西方大罗宫这还是头一回见了血,别忘了把你儿子送过来。
瑶姬和白真再见到白浅时,二人彻底慌了神,白浅浑身是血被两名侍者搀扶着走来,白真接过白浅时,只听到白浅已神智糊涂的呓语着:不靠谱,全都不靠谱。
就在白浅割尾的时候,剜心般的疼痛冲破了墨渊在她身上设下的禁制,还在闭关中的墨渊突然一阵气息混乱,便再也感觉不到白浅的禁制。墨渊知道他的小十七肯定出事了,匆忙结束了周身调息,中断了闭关,往东荒急急奔去。
白真一路碎碎念着把白浅扛回了狐狸洞,白凤九哭个不停,折颜也一刻没嫌着拼尽医术救治。白止亮出剑,黑着老脸站在狐狸洞外等着墨渊。半路上,墨渊碰到了要到昆仑虚喝茶的东华,东华看到墨渊这个架势,冲司命递去一个眼神,跟着墨渊一起到了狐狸洞前。当看到在洞外提着剑的白止,东华笑着对司命说:来得刚好啊,女婿和老丈人约架,司命啊,你没写过吧。司命吃惊的合不拢嘴,连声说:没见过没见过。
东华拉着司命找个了好位置,说:本君也讨教讨教,怎么和老丈人约架。白止气愤的向东华飞去一个眼刀,恨恨的说:都没一个好东西!
抢(四)
青丘东荒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天气,万里碧空无云,凉风习习,水波涟漪。然而在这等如画景致里,狐帝白止剑指未来战神女婿。司命在一旁紧张得牙齿打颤,东华眯着眼睛对墨渊说:对那只老狐狸不必手下留情。墨渊原地站着一声不吭,蹙眉盯着白止。
白凤九裙摆飘飘的快步走出狐狸洞,边走边大声叫着:姑姑醒了,要见姑父!
迷谷赶紧冲上前捂住白凤九的嘴,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的小殿下啊,快别喊了,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情形。白凤九瞪大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爷爷的架势,又看看她“姑父”,不敢再说话了,溜着边挪到了东华身边,怯生生的拽着东华的衣袖说:他们真的要打起来?东华拍拍她的小手安慰着说:你赌谁?凤九张大嘴巴看看爷爷又看看“姑父”下定决心说:我,我赌墨渊上神。东华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你要坚持住你的立场。
墨渊一心只在白浅那,根本没有和这只老狐狸打上一架的心思。白止执剑指向墨渊走进说:墨渊,要么你就和我打一架,要么你就马上回去!
墨渊迎着白止剑主动走近几步说:白止,我不会和你打,只因你是白浅的爹。
白止冷冷一笑说:看来还是我沾了我女儿的光?小五为了你在大罗菩萨那割了自己的三条尾巴,如此不要命,我这个当爹的还怎么敢把女儿交给你?你……哎!我没说完!白止一段冗长的挑战词没说完,墨渊一个闪身进了狐狸洞。白止气得满脸通红,放下剑,看着东华和凤九。东华等人也没想到,墨渊竟如此“不守规矩”。凤九咽了咽口水往东华身后又躲了躲说:东华,我爷爷不会找你算账吧?东华不以为然的说:你那声姑父叫得响亮,怕是找你算账吧。
墨渊进了狐狸洞,寻着白浅的气息找来,进了寝殿,远远就看见狐后拉着白浅的手抹眼泪。折颜见墨渊竟然能进得来颇为惊讶,笑着对墨渊说:是白止打了你出了气,还是你打了白止,他没拦住?墨渊一脸焦急,对折颜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榻前。狐后向折颜使了个眼神,二人回避了。
墨渊一把拉住还在呓语的白浅,将她轻轻扶起搂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十七,随我回落霞阁。白浅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找寻着,发现自己已在墨渊怀里,又安心的往里面拱了拱,喃喃着说:师父,你别担心,尾巴接上了,大罗菩萨忒不靠谱,说话大喘气,十七这回丢脸丢大了,割错尾巴了。墨渊更加心疼的搂紧了她,吻着她的发间说:大罗菩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糊涂,你定是爬了她那处的石阶,你不知你已受了西方净神者的灵化真气。
白浅倏的睁开眼圆瞪着不解的问:灵化真气?我受那真气有何用?师父,是真的,我折腾完后,那菩萨才给我一瓶药。说完用仙力幻化出一个玉瓶,交到墨渊手上说:你看,就是这个,师父你要吃了这个药才能压制下魔气。那糊涂菩萨要阿离去她那里受教作为交换条件的。墨渊收了那玉瓶说:十七,大罗菩萨从不渡无缘之人,她为你接尾便是渡你真气。佛家之物怎可轻易舍与他人。你爬上石阶是一次洗礼,你舍弃了自己的命便是对你的考验,若我没猜错,大罗菩萨给你的并不是什么净化之药。
白浅更加不明白,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墨渊疑惑的说:那,那我求药也求错了?
墨渊猝不及防的吻住了白浅,深深吮吸着,慢慢睁开眼放开白浅说:你便是解药,佛法讲求因果轮回,我动情于你,阴阳参配而使我生出魔气,你受了洗礼,有了净神者的真气,你我在一起,以后你就是我的解药。白浅红了脸,无力的说:真折腾。我阿爹还在外面呢,师父你深详佛法,得知缘由,可我阿爹却不一定能懂。我还怎么回落霞阁?
墨渊抱起她往洞外走,边走边说:抢!
东华拉住这一老一小坐下来喝茶,刚刚有些缓和,便看见墨渊抱着白浅走出来,不由得揉揉额角说:白止兄,你……没等东华说完,白止看着走近的二人,气呼呼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是不是?东华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老套,我想说你青丘四水怕是保不住。白止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个时候墨渊也走过来了将白浅放在席垫上,自己也坐下来揽着她,满上一杯热茶,吹了吹细心喂给白浅喝。
这一套宠媳妇之举墨渊做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完全没有在意白止微微抽搐的嘴角。折颜拉着白真,嘻嘻哈哈的坐下来,也没注意白止的神情。白止翻了翻白眼,闷声喝下早已凉透的冷茶,过了一会对墨渊说:墨渊,你要知道,并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小五是我的心头肉,就这样被你拐走,我这心里能好受才怪。唉,养了多年的萝卜,突然被拔走,在我心里留下个坑,你说我怎么填?
墨渊此时才明白,为何白浅于学业上没有多大出息了,源头就来自于她这个爹,能把自己女儿比喻成大萝卜的亲爹。
网友评论
我当时就想,楼主用的“哼哼”简直是太写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