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走进候机大厅的时候,城市已经被雪浸得微凉,多年未见故处的初冬,却清冽寒素似不曾离开。
航班一如既往地延误,耳机里单曲循环,我默默重复着那句: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就像一道春天的闪电。
十一月的末尾,一切仍然悬空着无法尘埃落定。我在还没遇到晨光的漆黑中临窗站立,远远近近的建筑,飘飘忽忽的人生。
我想起,年少时候在画报和电视中看到的那些人,一身西装的挺拓,满满的意气风发。转眼告别校服多年,白衬衣与黑色正装的刻意与不自在,已消磨得完全。踩着硬质的中跟鞋子时突然浮起惦念,曾经不加掩饰的大笑或发怒,曾经满眼眸的新奇和随性。
我曾是少年,那时候车道还窄、高楼少见,我走过长长的泥沙路赶着铃声到校,简单的作业题构不成烦恼,广播站里每周都回荡着自己的播音,没体会过艰辛和不顺利,只以为一切顺其自然。我曾是少年,最简单素净的衣着,不会想着要零花钱,不会羡慕同桌漂亮的笔盒与新钢笔,每天似乎都是本该被期待的纯白。
这些年,遇见过许许多多的少年。调皮听不进劝告的少年,琴棋书画信手拈来的少年,记述过国内外山川湖海的少年,也在每个少年身上找到了我旧日的影子。倔强不愿意低头的姿态,坚持着明显的爱和恨分界线,向往明天独立的自由。
后来,这些少年在时光里被打磨掉棱角,逐渐按照被社会观所接纳的模子雕塑着性格、能力、生活之上的奔波。
微笑着接受机票不能改签,我向陪伴的伙伴道谢,却一瞬间眼睛酸得差点朦胧。回乡却未回家,在离开时终于迸发了所有情绪,才知道想念和想要依靠的心思原来如此厚重。
我曾是少年,尽管伪装成自信、稳重的样子,骨子里的那些脆弱与心念还是没减。
下午到达这城市,拥堵的路况把回程映照得更加长。夜幕突然涌来,将脚步和车流撕扯成来来去去的匆忙,我无意识地盘算起下一天要做的事,假装每一刻都有事做,假装每一刻都没理由胡思乱想。
近来觉着或许是真的倦了,一直挥不去的疲惫感,头疼和胃疼愈演愈烈。那个素净固执的少年,那个善意明媚的少年,多少年后,大概我还是会怀念的。
Bye,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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