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饼

作者: 庄庄80 | 来源:发表于2023-01-31 21:34 被阅读0次

    文/庄庄

    吃柿饼,而不在于吃

    若非饥肠辘辘,饭点又山高水长,我断不会染指零食,向来对零食是视若无睹不屑一顾的高冷姿态。

    昨日回来,看到桌上放着一袋流心柿饼,富平的。可能是柿饼二字勾起了我的回忆,回忆又促使我自觉进入厨房洗手。捻开包装袋,眼睛挨个巡视一番,大拇指和食指发挥镊子的作用,快准狠地钳上来一个最大的。

    柿饼上白噗噗一层,像霉,其实是糖霜,以看似邋遢的颜色示人,说明它从未想过凭姿色讨好任何人。

    初见柿子,已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在楼道里,校友Q递给我一个红彤彤软绵绵的柿子,橘红色,如同上了蜡,皮薄如蝉翼般,透明得似乎能看到鲜美香甜的汁液在涌动,瞬间满口生津,我猛吞了一下口水。

    延迟满足,很早就锤炼过了。留在第二天秋游时,大快朵颐,柿子入口即化,流心在唇齿间留下了橙红的印迹。柿子,真是低调,既有颜值又有内涵。

    隔壁寝室的老马,在一个秋后,从老家带来许多柿子。青黄色,硬邦邦,与我初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还没熟呢,涩口的很,要捂上一段时间,用芝麻杆插进去,会加快熟的速度。老马递给我一个硬疙瘩,随后传授宝贵的贪吃经验。

    我抚摸着,如获至宝,校园里哪有芝麻杆,还是等待它慢慢成熟吧。一个毫不相干的果实,与我建立了某种亲密的等待关系。

    日子在一天天里变得焦黄,柿子却始终保持青涩的容颜。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耐心殆尽,我把柿子一剖为二,一口下去,一阵涩麻袭来,眉头、眼角像被蜂狠蛰了一下,皱成千层万层的水波痕。毫无悬念,柿子的归宿在垃圾桶。

    我再给你一个,我们家好多柿子。老马安慰我,当然我还看到安慰背后的“富有”。

    柿子树是什么样的?我眼巴巴瞅着她,十六岁的眼界还没有一个巴掌宽。

    柿子树——很高。口齿伶俐的老马终于也有词穷的时候,她没有多余的定语继续描述,只是许诺我出嫁的时候,要送一棵柿子树给我当陪嫁。这个承诺在四年后化成铮铮誓言留在“且听风吟”的留言册上。只是,老马食言了,她说老家的柿子树全部伐掉了,这棵树,她会欠我一辈子。

    后来,我看到了柿饼,是室友老周几经辗转从秭归那个叫沙镇溪镇的地方背来的,一个很偏远的山区。在深山里,有许多美食,老周每次放假归来,一个大背包里都塞得鼓囊囊。

    柿饼其貌不扬,像是霉变了一样,我对苞谷米、苕片儿、瓜子等各种小吃来者不拒,对柿饼却迟迟不动手,颇有嫌弃。

    好吃的,老庄尝尝,这可是柿子的精华。

    干瘪发霉的柿饼怎可与鲜艳亮丽的柿子相提并论?将信将疑之下做了一个尝试,咬一口,甜而不腻,软而不黏,不要去皮,不用吐核,全部都是真材实料。从此,柿饼成了我的心心念念。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还没毕业,老周就提前离校了,很突然,我一度觉得她的行为胆大包天又猝不及防。

    我再也没有口福,去吃到正宗的柿饼。超市、某宝某多多,也有售,不敢买也不想买。多年以后让我有心吃柿饼,大概是想起了一个人。

    “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张仲殊笔下的柿子,和削皮后日晒夜露集天地之精华的柿饼,都是珍藏在记忆深处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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