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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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戒急阴复阳　用忍柔克刚

一
“众生寿五十，岂能与天齐，如露复如梦。得度六趣众，岂有不灭者。”六趣受生，半百者稀，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西奈冥国厌生乐死，热衷赞美死亡，死亡庆典节日繁多。灵峰寺领袖国中诸法寺，三月十五的死亡庆典活动隆重热烈，堪比国庆。
“死亡庆典”节目繁多，月圆之夜午夜时分的死神祭祀是不容错过的压轴戏。凯恩细心观赏亡灵法师许多表演，获益良多，对高柏梓亲自主持的死神祭祀也很期待。
天黑不久，幽幽送来一席素餐，并带来几件衣物，让凯恩换上。凯恩身量已足，穿上连兜黑袍并不嫌长，黑斗篷罩住头面，黑色丝绦缠腰，看起来很像个年轻有为的亡灵法师。两人闲聊几句，寺院暮鼓声响，已经是亥时。幽幽领凯恩出门，各处厢房内许多身着黑袍的亡灵法师鱼贯而出，默不作声地向大厅集结。凯恩紧随幽幽，寸步不离。
集结完毕，法师们列队向塔顶甬道走去，秩序井然地排列在甬道阶梯两侧。
稍过一会，银面素袍的高柏梓在几名劲装细剑、黑袍轻甲的吸血伯爵陪同下，拾阶而上。
凯恩初次近距离见到高柏梓，小心用眼角瞟视。高柏梓身材魁梧高削，身形凝重、步伐轻盈，具足一种不动如山、迅捷如风的武者气势。凯恩尚不知道高柏梓虽以死亡魔法见长，但他更引以为傲的却是自学自练的自然魔法，而将两种魔法力量融为一体，成为新世界首屈一指的鬼神学大师，更是新世界首屈一指，不作第二人想。高柏梓能够一改飘忽灵动的死亡风格，残破不全之身却给人以大地般的坚实感，完全得益于不凡的自然魔法力量。
高柏梓等数人进入塔内，众法师依旧安静肃立。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凯恩渐有些不耐烦，听身边法师窃窃私语，转头见众法师齐都举头望月，神情怪异，不知何时，原本满月如镜，此时已隐去一半，不由骇异。
月食之事凯恩尚无所知，见众法师一个个面有喜色，有些茫然。
古人以日为阳，为太阳，以月为阴，为太阴。以月之阴晴圆缺推度阴阳消长。满月之夜乃一月之中阴中至阳，此后阴长阳消，乃至阴中至阴。而午夜时分乃一日之至阴，此后一阳来复，阳长阴消。阴阳消息本无处不在，但此时此刻最易觉悟，修道之人往往于此时入定参悟。若此时出现月全食之景象，使阴中至阳逆势顿消，即便是比较麻木的修道士也能顿悟阴阳消息。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法师们暗祷死神祭祀获得大成功，岂肯错过，不约而同盘膝而坐，虚心做起功课。
凯恩更加茫然，直觉得四下里阴气逼人，而体内血脉异常涌动，虽在冽冽寒风中，血流和心跳的声音也依稀可闻，顿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死寂，此时此地似乎只有自己体内尚有一息生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恐惧袭上心头。
凯恩无助地朝幽幽望去，幽幽本来空洞的眼神此刻幻出异彩，身形飘忽地向阶上走去，凯恩如受牵引，身不由己紧随其后。
幽幽进入塔内，推开一扇暗门，一条木梯盘旋而上，直通塔尖。幽幽飘然而上，凯恩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登上塔巅，穹顶中央供奉一尊死神塑像，高约丈许。死神骸骨嶙峋，骷颅硕大，双臂翼张，环壁及顶，香案后死神骸躯胸部有座暗龛，暗龛里绿芒闪烁。幽幽肃立瞻仰片刻，提携凯恩，飘然而起，升至死神胸部，立足死神腹部宽大腰带之上。幽幽左右扳起两条死神肋骨，死神胸骨暗龛处一只绛黑色水晶球悬空漂浮，缓缓转动，不时放出惑眼的绿芒。
凯恩大惑不解，不知是受到水晶球的诱惑，还是受幽幽迷幻眼神役使，凯恩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朝触手可及的水晶球缓缓按去。

二
自遣出凯恩，索尔亲率大军赶往梅翰姆，将行军速度较慢的机器人兵团交由费迪劳克率领，往艾斯哥要塞布防，自己带领行动便捷的矮人木牛兵团和侏儒骑兵避开官道，抄厘山栈道加速前进。
索尔领军赶到梅翰姆，野蛮人早已在关外集结完毕，并已攻下城外数个战略要地。高哲将军和奥诺温领主正在部署反攻计划。
索尔连夜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矮人将军奥诺温领主将目前形势失利归咎于先前四出进剿流匪，兵力过于分散，至为敌所趁。高哲将军通报了野蛮人有大队兽人萨满助战，并且有大量鸟身女巫参战，兵种上对我军形成克制。
索尔听完大家汇报，沉声道：“女王陛下早已预见到敌人可能会充分集结，形成兵力、兵种乃至战术上的优势，命令你们充分提防，加强防御，并做好后撤准备。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做好完整的防御计划和后撤准备。”
众将默然。虽然早已收到女王命令，也对战况不利有所认识，但他们都以征剿为己任，根本没想过在面临全歼敌人的大好良机时却转攻为守，甚至后撤。
高哲将军抗声道：“我军虽已大部集结，尚有数只部队被敌人隔离，如不及时发动进攻，这些部队会被歼灭，此时后撤，后果不堪设想。”
索尔惊道：“女王的命令是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部队没能及时回撤？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这些小股部队，早已将他们消灭。这是围点打援的诱饵，引诱我们出击。眼下只能命令被隔离的部队分散转移。立即将民众、物资撤至后方，加强防御部署。”
一直沉默不语的泰得温大法师道：“野蛮人恃勇好斗，没有立即进攻当是远来疲惫，加上军纪涣散，难有作为。如果我们集中优势兵力，乘其无备攻击薄弱，彼将崩溃。”这是索尔到来之前诸人商定的战略，并根据哨探情报，发现敌军数处薄弱环节，拟定了详细的进攻方案。
索尔道：“我军长于守御，弱于进攻。兵法云：敌进而静者，恃其险也，必有所谋。况且情报显示，敌军有可能在短期内集结超过我军的兵力。我们必须示敌以弱，诱其攻城，大量消耗其有生力量，然后主动撤离，待敌军疲惫，伺机反击。这样才有可能避免激烈混战，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这是女王陛下亲自制定的战略，必须立即执行。”
索尔态度坚决，众将无人出声，各自领命，分头布防。
数日里索尔按兵不动，敌军难耐寂寞，不时派出三三两两的游牧骑兵和鸟身女巫前来叫阵。索尔置之不理，一面悄悄将民众、物资撤离，一面利用矮人战士和侏儒兵身材矮小的特点凿室藏兵，只在显眼处布置一些盔明甲亮的金佣战士，不时擂鼓鸣金，迷惑敌军。

双方各使心机，佯动诱敌，虚虚实实周旋数日，均无建树。一日凌晨，大队游牧骑兵簇拥着一队金盔金甲的野蛮人首领列阵城下，当中一位人高马大，兽冠狰狞，正是曾经肆虐北坎的野蛮人领主古特。自来到新世界，他一直以旧世界蛮族之王融天凿齿的继承人自居，以掠夺杀戮为乐，他崇拜融天凿齿的战斗风格，擅使一根硕大的镔铁狼牙棒。传说融天凿齿一生从不用剑，只因用剑杀人听不到敌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索尔并未见过古特，当年伊诗轩梅将此人逐出关外时，索尔尚在南方崇山密林古寺之中侍奉不朽之王金天氏挚。
索尔登城，对古特好言相劝一番，并称如肯退兵修和，当报请女王，割地赔款。古特大笑，说一些污言秽语，惹得蛮族放声大笑，北坎将士人人愤怒。
不一会儿，两旁山丘后潮水般涌出大队暴民，数队左手执幡、右手执杖的兽人萨满尾随在后督战指挥。萨满法师不时朝阵前抛出各式图腾木杖，指引暴民奋勇作战。
暴民因其卵生，古称卵民，形似矮人，凹颅无脑，嗜血残暴。受兽人萨满图腾法杖役使，嗜血如狂的暴民争先恐后直扑城下，毫不畏惧地搭起人梯攻城。
城楼上北坎法师部队早有准备，云幡齐舞，一起施展起“毒雾”魔法，城外大片广阔沙地顿时黄沙翻腾，毒雾暗涌，将暴民部队团团笼罩。暴民涕泗横流，愈加疯狂，少数竟不辨敌我，舞动手斧，随处一顿狂砍乱掷。
城上北坎侏儒部队弹弓射击，弹无虚发，盲目暴民伤亡惨重，攻势渐消。
古特大怒，命令大批举父部队前排列阵，投矛攻城，数千支沉重投矛破空而去。
举父是一种豹尾纹臂的异种长臂猿，因其擅举擅掷，故称举父。传说举父本是看守博兽山丹若园的圣兽，因盗食丹若果而至繁殖泛滥，逐渐丧失神性，遂被逐出天庭。
举父部队擅使各种长枪短矛，近身格斗能力尤强于远程投掷，虽然携带投矛不多，最后一投总能会心一击，杀伤力不容小觑。
战场飞矛如雨，无奈城墙甚高，枪矛飞至高处，其势已竭，城上金佣视若无睹，铁臂格挡，断矛反射向城下暴民。金佣偶被击中，伤害有限，齐齐岿然不动。纵有少数金佣破折，新兵随后替上。
被兽人萨满死亡图腾役使的大队暴民完全疯狂，虽伤不退，虽死不倒，生者簇拥着战友尸体奋力攻城，战力大增。
敌军攻势猛烈，城头藏兵室大开，大队矮人肩扛数十斤重巨石猛掷城下，暴击敌军擂木云梯。疯狂暴民奋不顾身，中石着箭者无数。
古特大怒，高举狼牙棒，亲率骑兵攻城，大队游骑兵直扑城门。青面獠牙的兽人萨满蠢蠢欲动，簇拥骑兵身后，投掷图腾法杖鼓舞士气。
面对野蛮人悍不畏死的战斗气概，众将相顾骇然，如若在旷野决战，胜负之数不问可知，不由汗颜。
眼见古特英勇过人，索尔惟恐城门被破，城头上剑指蓝天，咏颂法诀，毅然施展出狂风怒号魔法，城外狂风平地而起，吹起飞沙走石、毒雾弥漫。敌骑兵遭遇狂风迎面，顿时步履维艰，攻势被遏。
古特傲然不惧，对石块毒雾不屑一顾，提狼牙棒亲自扑向城门。兽人萨满抬起巨大擂木，紧紧跟随。
石块毒雾对皮糙肉厚的兽人萨满无甚威胁，兽人萨满一手以法杖格挡，一手搭着擂木强渡护城河。
高哲将军见势不妙，急率大队金佣登上城楼，推落城头礌石猛击城下。擒贼先擒王，高哲弯弓搭箭，箭发连珠，直取古特。古特老羞成怒，左趋右避，无从反击。
战至天色将晚，古特忿忿退兵，抛下万余尸体。
索尔急忙检视战场，已方伤亡虽轻，守城器械消耗甚多，而城门破坏严重，护城河已形同虚设，几被木石尸体填平。
众将默然，由于对攻防态势认识不清，守城器械准备不足，此时急忙重整方略，认真布防。幸好梅翰姆城堡两面临山，要塞几经扩建，尚称坚固。
索尔询问军民撤退情况，报称民众携儿带女，行动甚缓，索尔愁眉不展。
泰得温大法师率领法师部队登城施法，将城外暴民尸体驱役为骷髅战士，且在城外游荡，聊作抵抗。北坎王国虽然严禁违背生者意愿召唤驱役亡灵，战场上无此禁制。法师团也已疲惫不堪，招魂效果并不显著，约两三千骷髅会很快淹没在暴民的狂潮之中。

三
次日凌晨，城外传来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索尔登城远眺，晨曦中一排硕大的投石车在独眼巨人扶持下缓缓而来，大批敌军尾随在后。
洞穴巨人古称威人，高大威武，半身虎纹，因其独眼独臂，也称独眼巨人。巨人独眼直竖，居脸面正中，单孔巨鼻有如洞穴，独臂粗壮在右，长可等身，本身精于投石攻击，精准且远，更擅长操控巨型投石车，抛出的球形巨石不仅可以打击城上部队，更能对城墙产生致命破坏，他们和兽人萨满一样，智力虽较低下，力大无穷，嗜血好斗，一向是野蛮人的战争利器。
索尔急命法师部队制造魔法烟雾，以降低投石车的命中率，命矮人及侏儒战士躲进藏兵室暂避，待机出击。
震天巨响呼啸而至，投石车抛出的巨石声笼罩整个战场。
面对如此声势，索尔一筹莫展，如任其破城，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众将踌躇不已，各自摩拳擦掌，整顿盔甲严阵以待。
忽报劳温大法师奉命赶到，率领大批精锐法师前来助战。索尔会心微笑，以为凯恩终于不辱使命，及时赶到。可面对投石巨人的猛攻，援兵也只能暂抵一时。
不过索尔很快就振奋起来，随劳温前来的还有一队灯神战士和数十羽蛇侍卫。为数不多的灯神战士本是女王亲兵，是索尔最钟爱的魔法战士，他们和索尔一样，原是希望祭坛的侍从，并不轻易离京。虽然数量不多，天赋擅长鼓舞斗志、振奋军心。灯神战士乍一现身，晶蓝身体映射朝阳，城头顿时光芒耀眼，振奋光环赏心悦目，已令将士欢呼不已。羽蛇侍卫是灯神幼体，本不适合战斗，于战场之中警戒放哨、传递军情却是不二之选。
灯神战士跃上城头，齐施法术，天空刹时涌起出大团冰蓝云雾。魔云冰寒，迅速朝敌军阵地落下，魔云中凝冰如箭，道道冰箭挟着寒风，齐齐射向投石车，冰箭百发百中，顷刻间数架投石车支离破碎。独眼巨人嗷嗷咆哮，巨石破风之声锐减。
古特大怒，故伎重施，掩兵攻城，城上众将士奋起御敌。一场混战，昏天黑地，直至夜色降临，古特再次抛下万余尸体，只得鸣金收兵。
虽然再次退敌，在投石车的沉重打击下，城墙破坏严重，城上金佣部队、矮人武钢车均损失惨重。幸而灯神战士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索尔再次召集众将会议，劳温法师宣布女王命令：“抛下辎重，阻敌追击，迅速撤退。”
索尔击节激赏：“女王英明！”野蛮人以掠夺为生，看到货物没有不翻箱倒柜的，如果破城之后什么也找不到，必会加倍疯狂追击。本来索尔命令百姓坚壁清野、带走所有有用的东西，以免资敌，不仅速度缓慢，更遭追击之祸。索尔并非不懂兵法，两害相权、轻重难辨，自知对敌对友的仁心仁德比之轩梅女王有所不如。此时赶紧传令，抛下辎重、轻装速退。同时命令将士将各库多余物资散于四郊、阻于道路。
直到此时索尔总算松了口气，有此一着，部队民众安全撤离应无大碍，也才回过神来，向劳温法师询问凯恩的消息。
劳温诧异道：“我亲领女王密令，离开德伦科特要塞之时，并未见到王子。”
索尔悚然一惊！仔细推算时日，莫非凯恩路上耽搁，以致错过了劳温法师队伍。索尔刚放下的一颗心旋又提至嗓门，顿时愕然无语。半晌，才将命凯恩求援之事告知众将。
劳温法师强作镇定道：“想必与殿下走岔了，路上错过！”
索尔急命羽蛇传书，将情况报知女王，一面安排撤军事宜。此时正值中旬，为提防古特乘月色连夜追击，尚须坚守数日。

四
索斐生性活泼好动，聪明可人，深受轩梅女王宠爱，父亲出征，索菲平日里便在宫里读书。自父亲出征，凯恩随军，索菲颇感孤单，委委曲曲地郁闷了好几天。伊诗轩梅温言开导，不时指点一些魔法知识，小姑娘开心许多。
这一天索斐正埋头功课，女王正理奏章，羽蛇侍卫呈上索尔书信，伊诗轩梅秀眉微蹙。数天前已接到来自和山古城的密报，称凯恩命人来报平安，当时难辨真伪，并未十分在意，此刻推想起来，若凯恩循小路返京，按时日推算，确有可能出现在和山古城，何以十多天过去了仍未返回？伊诗轩梅深感不妥，急忙支开索斐，命人传唤侍卫长雷德。
雷德匆匆而至，并带来一个坏消息：“斥候报告，西奈冥国各城贴出榜文，称国王高柏梓归隐，新国王叫藏旸寿麻。”
轩梅女王顿觉昏眩，连日来噩梦不断，最感困扰的就是西奈冥国。一直以来，基于对高柏梓的信赖，对西奈冥国防范不多，但西奈冥国日益强大的国力仍令她深感不安。历史教训历历在目，同亡灵族和平共处不会太久，也许真的到头了，一旦西奈冥国不宣而战，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大军集结西线，如何抵御西奈冥国的进攻？伊诗轩梅无暇顾及凯恩之事，急忙召见兰卓将军。
骑士族将军兰卓本是北坎王国最年青有为的后起之秀，原是侍卫长雷德的上司，内战中被金天氏挚催眠，成为傀儡，起兵反叛女王，所幸女王从雷德那里得知原由，对他深信不疑，力排众议，巧计将他生擒。由于在内战中犯下叛乱罪行，女王不得不将他治罪，直到战后才获特赦。兰卓一心想杀敌立功，以赎罪愆，对女王没将他派上前线本有些失望，此时听宣，十分振奋。
“陛下，是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兰卓已嗅出些什么，神情严肃。
“兰卓将军，西奈冥国有了新国王。”伊诗轩梅冷静道。
“陛下担心他们会向我们宣战吗？”兰卓知道高柏梓建国初期曾向女王示好，但对高柏梓诡计偷取和山古城仍感不快，曾建议出兵收复此城，被女王否决。
女王与高柏梓的默契别人难以知晓，索尔首相也只能意会，但伊诗轩梅决非感情用事的人，对高柏梓的掌握自有其独特途径。
女王道：“你知道藏旸寿麻的情况吗？”
兰卓道：“高柏梓立国初期曾奉他为王，听说藏旸寿麻是他老师。后来藏旸寿麻因年老体衰而退隐，这次复出不知何故。”高柏梓与老师藏旸寿麻的恩恩怨怨西奈冥国也罕有人知，兰卓自不知其详。
“我有一个预感，藏旸寿麻必定会在数日之内向我们发动进攻。此时我们与野蛮人战斗胶着，对他们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伊诗轩梅无奈说出心中所想，虽然这是最不愿看到的事。
兰卓道：“兵来将挡，我们何须怕他们？请让我率兵破敌，我当顺势收复和山古城。”
“我们的主要兵力已派至南疆前线，法师兵团也调往艾斯哥要塞策应，剩余兵力如何抵抗西奈冥国倾国之兵？”伊诗轩梅皱眉道。
“我可以去朗格顿城布防，防止他们偷袭，待索尔先生回援，那时决战未迟。”兰卓领会女王对局面的担忧，他虽不惧亡灵族大军，也担心万一局面失控无法收拾。
女王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敌人如若来犯，不可轻敌，坚守为上。我会派人替回索尔，并尽量商量与蛮族议和，待蛮族兵退，必来救援。”
兰卓领命而去。
雷德肃立一旁，见女王迟迟不语，悄声道：“我已派出数支侦骑，赴和山古城和西奈冥国各地，一面打听王子消息，一面了解西奈冥国动静。”
伊诗轩梅道：“给索尔传书，通知他西奈冥国之事，请他相机行事，能和则和。不要对他提凯恩的事。”

不出数日，坏消息接踵而至。果如女王所料，西奈冥国尽起倾国之兵，直扑北坎边城朗格顿，兰卓将军未及布防，已被鬼族先头部队团团围住，形势岌岌可危。西奈冥国境内生灵涂炭，藏旸寿麻大肆收割生命，疯狂扩充亡灵大军，兵力猛增至五十万。各界生灵疯狂出逃，填塞道路，哀鸿遍野。伊诗轩梅心痛如焚，如果这等惨事发生在北坎，如何面对臣民？如果她知道此情此景，始作俑者正是凯恩，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