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这个时节,同样在这个礼堂,都会有一个老男人或者资深美女,作为导师代表发言。他们或念念叨叨、或语重心长说一大段话,归结起来就两个字:理想!理想很空,老师很穷,如果要让老师送给大家一个不花钱的临别礼物,理想大约是最好的选择。
1987年,厦门大学中文系有一个毕业生叫邹振东,他写了一首情诗:
如果不曾相许,
为什么你会娓娓游入我的梦里?
既然曾经相守,
为什么我又要默默从你的瞳仁离去?
都说
这便是分别、这便是失恋、这便是匆匆无情匆匆无语!
都说
这便是候鸟一下失落了季节,
轻触芦笛的唇儿把音符悠悠吹出去
这首诗是为厦大中文系毕业纪念册写的扉页,后来它成了整个厦门大学87届的毕业寄语。今年毕业季,在你们刷屏的文章:今晚,我还是厦大的学生啊!我看到了你们同样的眷恋。
其实,对一所大学的真正留恋是从收拾行李开始的。30年前,我的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掉的。我多想把整座大学都背走,背走我的无忧无虑。可是我痛苦地发现:当岁月潮水般从我脚下退去,它便留下了我的一切,我带不走一件行李。
这是所有毕业生永恒的情结。今天,你同样会追问,当我离开这一所大学时,我可以带走什么?你会发现:校园带不走,食堂带不走,图书馆带不走,实验室带不走,老师带不走,小师妹、小鲜肉……好像可以带走。
一所大学真正改变你的东西,就是你可以带走的东西。那么,你可以从大学带走你的什么呢?
首先,你可以带走厦门大学的logo。你的未来履历,将永远打上“MADE IN 厦大”的商标。你未来会填无数的表,厦门大学是除了你的名字和性别之外出现频率最多的文字。极端地说,你的名字还可以改——你可以更名,你的性别也可以改——你可以变性,但你的这一个学历永远不能改。
其次,你可以带走厦门大学的“梦想”。易中天教授说,大学是用来蒸桑拿的,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接受熏陶。我的说法是,大学是用来回忆的,未来你做梦梦见最多的地方,一定是大学。
还有,老师不能带走,但老师说的话可以带走。一位学生在大学毕业十年后,如果还能记住大学老师的10句话,那么大学对他的教育就是成功的。最好的老师有三种,第一种是递锤子的:你想要钉钉子,你的老师递给你一把锤子——多好的老师;第二种是变手指的:你的人生需要好多黄金,老师让你的手指头变得可以点铁成金——多好的老师;第三种是开窗子的:你以为看到了风景的全部,老师帮你打开一扇窗,你豁然开朗:“啊,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便是最好的老师了。
离开大学,最要紧的是记得开窗子。你未来可能很穷,家徒四壁;也可能很成功,墙上挂满了奖状。但无论如何,你都要提醒自己,你看到的不过是四面墙。它们并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如果你勇于和善于在墙上开窗,你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新世界。
其实,大学最值得带走的不是知识,而是“45度角仰望星空”的姿势。在大学,100个人中,99个人都是抬头看天空的人,难得有一个人低头看地下,这个人是出类拔萃的人。一旦毕业出了校门,99个人都是低头看地下——一方面竞争非常惨烈,另一方面诱惑特别多,两个巴掌打下来,不用教你,你自然会懂得面对现实。难得有一个人抬头看天空,他不是疯子,就是出类拔萃的人!
其实,成功学很简单!那就是无论现实多么残酷,还是多么诱人,把大学时候这个习惯的姿势专业地保持30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一天看到你们拍毕业照,最后把所有的学士帽、博士帽都丢上了天。你们哈哈大笑,旁边有游客三观碎了一地:知道你们宝宝心里苦,但这么好的帽子,怎么能扔到地上呢?而更重要的是,20年后,你是否还有勇气把你头上戴的乌纱帽,或者把你千辛万苦换来的任何帽子,扔到天上去,让笑声响彻云霄?
所以,我有“一个百分之一理论”:人生一百次谨小慎微,要有一次拍案而起;人生一百次放浪形骸,要认真地爱一次;人生一百次不越雷池一步,也要潇洒走一回!一定要在人生的内存,给自己,给至爱的人,留一个百分之一空间,不随波逐流。
要做到这样的百分之一,我的建议是永远带走和大学的脐带关系。
这种脐带关系,最重要的是一种永远的批判精神。不迷信,不盲从,不崇拜任何东西。永远对现状不满足,永远想改造世界,也永远拥抱世界上的美好——因为大学培养的是二、三十年后国家和人类的领导者和创造者!如果能和大学保持这样的脐带关系,到50岁后,你依然会激荡青春的豪情,即使到80岁,也还有一个不老的灵魂。
从一所大学可以带走的,就是这所大学最想传播的。所以,一次毕业,就是一次传播!生命最伟大的传播就是细胞分裂,一个A细胞,传播成另一个A’细胞。大学最骄傲的传播,就是它的学生毕业。比如今天,一个厦门大学,将复制出成千上万个“小厦门大学”,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传播这所大学的文化和价值!
当呜呜咽咽的南曲迷蒙了春江月,敲碎人心的腰鼓裸露出黄土地,跺跺脚,走出去,便有一次喷薄、一种悲怆、一迸血气。迈过这一瞬,我们就已成熟,拥抱环宇,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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