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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才可以骄人

贫贱才可以骄人

作者: 白米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1-28 10:55 被阅读0次

    《史记·魏文侯列传》记载,田子方曾经是子贡的学生,是朝歌一带的名士,魏文侯非常推崇他,有一次,太子子击入宫觐见魏文侯,在座的大臣们见太子上殿,纷纷起立致礼,唯独田子方坐着不动。魏文侯见状有些不高兴,左右见了,纷纷责备田子方无礼。

    田子方说:“昔日楚恭王对天下名士非常尊敬,立有规矩:‘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如果硬要门客也用对待主公的礼节来敬奉主公的儿子,必定会使一些有才华的人为此不愿来魏国做事,这样岂不是对魏国不利吗?”

    一席话说得众人无不信服,魏文侯也转怒为喜。

    即使有刻意一鸣惊人的嫌疑,但不能不说矫情的很有水平。

    还有一次,镇守中山的太子子击回魏都安邑述职,在朝歌遇到田子方。

    田子方是父亲魏文侯非常敬重的人,所以,子击非常恭敬地把车子避让到路旁,并且从车上下来,向田子方施礼。

    田子方在车上坐着,傲然地看看子击,不予答礼,扬长而过。

    子击毕竟是魏国太子,受到如此慢待,气愤异常,心道,你田子方不过是父亲的一个门客,有什么了不起呢?就不由得大声喝道:“是富贵者有资格傲慢看不起人,还是贫贱者有资格傲慢看不起人?”

    田子方听见子击的话,才缓缓停下车,望着满脸通红的太子,说:“真正有资格可以傲慢看不起人的,只能是贫贱者,富贵者怎么敢傲然待人呢?”

    不能不说这句话是很有水平的,打破惯例,石破天惊,但仔细一想是很有思辨性和哲学高度的。

    子击问话的潜台词其实很明确,穷富高下立判,有资格傲慢的应该是富贵的人,贫贱的人只能摧眉折腰逆来顺受。所以,听了田子方的话,感到很意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田子方继续说:“一国之君如果傲然待人,就会失去民心,国家就会衰落;官员如果傲然待人,就会失去支持,引起家臣作乱,国家就危险了。这方面的例子已比比皆是。而那些贫贱者,无家无业,四海飘泊,言语不见用,处境不合心,就可一走了之,如脱鞋一样。贫贱者难道还怕失去贫贱不成?”

    国际歌里讲,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是镣铐,也是这个意思,孟子讲的君轻民贵也是这个道理,《水浒》里讲官逼民反也是这个道理,奈何千百年来,很多权贵蠢笨如猪的不懂不以为然。清末的少年亲贵睥睨道,我有兵,重臣张之洞闻之咳血,我不忍听这亡国之言。

    子击听完这番话,感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豁然开朗,他恭恭敬敬地又对田子方行了三个礼,然后离去。

    子击的恭恭敬敬,应该是懂了,至于后来如何,不得而知。

    就田子方而言,应该是故意的先怠慢,刺激一下子击,是煞费苦心地向这位魏国未来的君主灌输“富贵者不可骄慢待人”的治国理念。

    我的理解是,田子方看出子击的恭敬和谦逊不是出于本意,不是出于真正的领会和理解,而仅仅处于遵从父亲的吩咐和教育,只是出于服从。所以田子方要激怒公子,所谓让他暴露灵魂深处的思想,从而引导,真正懂得治国之道在谦逊、在礼贤下士。对照南北朝时一些做太子时诚惶诚恐、谦谦君子,登基之后胡作非为的事例来看,如果不是内心的敬畏,其实教导也确实没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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