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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25岁,就开始存钱去瑞士安乐死了”

“我才25岁,就开始存钱去瑞士安乐死了”

作者: 恩田海 | 来源:发表于2019-06-16 18:05 被阅读0次

    我不能选择怎么生,但我想选择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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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死,Euthanasia,指对无法救治的病人停止治疗或使用药物,让病人无痛苦地死去。

    不久前,17岁的荷兰少女Noa Pothoven接受安乐死,在家中安详离世。Noa曾在幼年多次遭受性骚扰或性侵,罹患严重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忧郁症与厌食症。安乐死前,她尝试过多次自杀,还因严重的精神问题导致器官衰竭。

    去年一月份,另一位29岁的荷兰女孩Aurelia Brouwers,也选择在家中喝下医生给的毒药,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Aurelia12岁的时候,得了抑郁症,接着,各种各样的诊断都来了,边缘型人格障碍、感情障碍、焦虑症、妄想症……

    Aurelia长期都有自杀倾向,15岁开始自残,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停止过自杀的念头,多次被医生救活,反而带给Aurelia的是无限的噩梦。

    荷兰是最早通过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除去给身患重病遭受肉体痛苦的人提供服务,近年来对严重精神病患者也提供了帮助。

    在中国,死亡是一个忌讳的字眼,对于精神疾病,大众更是抱有无穷的偏见。当然,常人也无法感受他们的痛苦,但是在惋惜年轻生命的逝去的时候,我还是替他们感到了庆幸。

    以上两个案例,只是为了说明荷兰对安乐死的宽容度,并非我本人也精神失常,想立刻去安乐死。

    我要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当我们无法再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能否选择安详地死去?

    人类安乐死有3种方式——

    积极安乐死:使用毒品或其他方式主动致人死亡;

    消极安乐死:切断维持病人生命的辅助系统;

    间接安乐死:对病人使用镇静剂,导致病人提前死亡。

    目前,积极安乐死只在荷兰和比利时合法。瑞士和美国俄勒冈州的法律则允许间接或消极安乐死。瑞士是唯一可以协助外籍人士进行安乐死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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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6月7日,85岁的台湾资深主持人傅达仁在瑞士接受安乐死。

    傅老先生身患胰腺癌晚期,胰腺癌被称为“癌症之王”,因为它发病隐匿,往往发现就是晚期。纪录片《人间世》中感动了无数人的妈妈张丽君不幸患的就是胰腺癌,在坚持生下孩子之后,无情的病魔还是带走了她的生命。在这之前,她坚持抗癌,从身体和心灵上都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耄耋之年的傅老先生选择安乐死,病魔不断折磨着他衰老的肉体,他在脸书上表示,既然上帝赋予了每个人的选择权,他也有权决定自己死的方式,“我花了终生积蓄300万元,包括机票、全家旅费、死亡、收尸、骨灰等费用,上帝来了!另外一边的死亡,痛苦、打滚无药可治!”。

    他在亲人的环绕和赞歌中喝下药物,含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亲历过三位绝症亲人的死亡。奶奶身患胃癌晚期,因为身体条件无法上手术台,也避免了被过度治疗。当年她隔壁病床一位30多岁的胃癌女子,在开刀后不久没有挺过那个春节。

    从确诊到奶奶去世的一年期间,我看到的是她经常会因为胃痛而无法睡觉,需要人按摩缓解。病情恶化那天,她双眼出现眼盲,当晚就去世了。这已经是没有过度治疗和在妈妈的精心养护下,减轻了不少痛苦。

    三奶奶却没有这么幸运,因胆管堵塞开刀后,她就躺在病床上,身体插满管子,无法自主进食,靠打点滴和鼻饲维持基本需求;(鼻饲:将导管经鼻腔插入胃内,从管内输注食物、水分和药物,以维持病人的营养治疗)无法排泄,需要在肚子里插入管子导出。她在剧烈疼痛中度过最后的日子,去世后光是拆掉身上的管子都花了半个小时……

    外公则是因为突发脑梗塞,不仅导致精神混乱,持续失眠,去世前两天,还一直在拉血,我现在仍记得舅舅把一盆一盆的血往外端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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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为什么令人惧怕?如果只是在睡梦中睡过去,或许死亡并非那么可怕。真正令人觉得可怕的,是死亡的过程,没有经历过那些残酷的过程,也无法知道藏在生命背后那些痛苦的现实。

    琼瑶曾在facebook上发表了一封写给儿子和儿媳的公开信,名为《预约自己的美好告别》,她在信中写道:“虽然我更希望可以立法“安乐死”,不过,“尊严死”聊胜于无……不论我生了什么重病,不动大手术,让我死得快最重要……不论什么情况,不能在我身上插入各种维生的管子。”

    去年年初,身患渐冻症的北大女博士娄滔请求医生拔掉呼吸机器,解除痛苦。渐冻症依旧是医学上的难题,无法治愈,患者的身体器官会不断衰竭和“封冻”,最终痛苦地死去。在治疗晚期,她已经无法行动和说话,医生给她安装了“眼动仪”,连接电脑,她通过转动眼球和医生沟通。娄滔在眼动仪上表达:“不治了我真的痛苦了,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们,爸爸妈妈,你们也尽力了,把我呼吸机拔掉,让我捐献器官,剩余的东西火化吧。”

    娄滔在停止一切治疗手段后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的父母,一边经历着丧女之痛,一边怀着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娄滔

    但是,如今安乐死依然是一个极具争议的议题。前不久,法国一位靠仪器维持了11年之久的植物人文森特·朗贝尔,在妻子和医生的同意下进行拔管,实施“消极安乐死”。然而,这一举动却遭到了文森特父母的坚决反对,双方不惜对薄公堂,父母认为不能放弃一丝的希望,要让儿子有活着的权利。就在医院拔管约12小时后,巴黎上诉法院下达命令,要求院方立即恢复对朗贝尔的营养供给。

    为什么安乐死的推行这么困难?首先,从人情上来说,尤其在中国人的角度,给患重病的长辈实施“安乐死”是一种不孝的行为,从情感上也无法接受主动结束亲人的生命;

    从医学发展的角度,每一位医疗专家都在辛苦地攻克一个个医学难题,如果人人以一时的“绝症”选择消极死亡,实际上是不利于医学的发展的;

    另外,开放“安乐死”还会导致一系列社会问题,例如可能会被不法之人利用,成为变相杀人的工具;再就是安乐死高昂的费用,不可避免地会在贫富差距的人身上形成资源分配的不公。

    在人性、道德、信仰和宗教种种方面,“安乐死”依然备受限制。人是感性的动物,在生死抉择面前,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理性,社会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估计“安乐死”的合法化不会得到大面积推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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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到我本人的生命观,我觉得,人既然生于这个世界,就不可避免要谈论死亡。与其惧怕死亡,抗拒死亡,在死亡到来的时候不知所措,不如看淡死亡,为死亡的痛苦寻求真正解脱的方法。

    人这一生,活着的时候需要努力地活着,但是在低质量地活着和安乐死之间,我会选择后者。

    如我老去,身患重病,我也不会继续挣扎,也不想带来过度的经济负担,我选择有尊严地死去。那么问题来了,去瑞士安乐死要花300万,现在存钱还来得及吗?

    作者:恩田海,90后。喜欢文字,如鲸向海,梦想生活在一个小岛,把灵魂放逐给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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